祝宜年抬手掩唇,輕咳了兩聲,目光落到楚楚身上。
在日復一日的耳濡目染下,楚楚將楚熹待人接物的習慣學了個徹底,管他三七二十一,笑了再打招呼“先生好”
祝宜年眼里流露出一絲柔和的光,他緩步走到楚熹面前,揉了揉楚楚的小胖臉“你叫我什么”
“先生呀”
“你想做我的學生”
楚楚不懂做祝宜年的學生意味著什么,只順勢答道“想呀”
此話一出,楚熹和祝宜年都笑了起來。
“聽說,你會寫字”
“會,會一點吧。”
楚熹是打心眼里希望楚楚能拜祝宜年為師,這樣她就不必再操心楚楚的教育問題了,還可以騰出手來接過祝宜年肩上的重擔。
各施其長,各盡其能,一箭雙雕,堪稱完美。
“她字寫得還不錯呢,每日都練半個時辰,堅持好幾個月了,楚楚,寫一篇給先生看看好不好”
楚楚敏銳的察覺到危險,想搖頭拒絕,可楚熹在暗戳戳的瞪她,通常楚熹瞪她,大事就不妙了“好”
母女倆隨著祝宜年進到書房,祝宜年親手給楚楚研墨,一邊研墨,一邊另外鋪開一張紙,擺出先生的姿態吩咐楚熹“少城主也寫一篇,讓我看看你可有荒廢。”
楚熹“”
祝宜年的書房足有三張案幾,上面原是堆滿了各類公文,現下都被挪到窗旁那張書案,讓出余地給楚熹和楚楚揮毫落紙。
楚楚提起筆,哀愁的嘆息。
楚熹提起筆,不自覺皺眉。
一樣的齊耳短發,一樣的小襖紅裙,一樣的烏黑杏眸,一樣的愁苦情態,那一剎那,祝宜年似乎看到了楚熹由小及大,在他眼前骨肉拔節。
楚楚心思不定,總是走神,每每抬起頭,立即對上祝宜年的視線。
祝宜年始終紋絲不動的站在兩張案幾間,任誰稍有一丁點動作,他即刻便會察覺,投來不是很兇惡,也不是很惱怒,只是略帶幾分責備的溫柔目光。
楚楚莫名的不敢造次,乖乖低下頭,在紙上一筆一劃的書寫那些她常練習的詩句。
楚熹有母親獨有的權威,對待楚楚偶爾會暴躁易怒,并不適合輔導女兒,故而楚楚的字是薛進手把手教出來的,雖落筆還不甚工穩扎實,但最后一筆總像薛進那樣拖出一條長長的尾巴。
薛進的字力透紙背,結筆輕疾,頗有游云驚龍的風骨。
楚楚到底年幼,那字看起來張牙舞爪。
楚熹說過薛進很多次,別這么教楚楚,養成習慣以后該不好改了。
薛進不以為然,還美名其曰是“薪火相傳”。
“先生,我寫完啦”
“嗯,不錯。”
即便有一條條彎彎曲曲的小尾巴,也不能掩蓋楚楚的天資,三歲半的小孩能寫到這種程度,實在了不起。
祝宜年轉過頭去看楚熹,微微抿唇。
雖不愿承認楚楚的天資來自薛進。
但不得不承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