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誰都沒想到,朝廷會把兵權交付給素日最不起眼的謝燕平,更沒想到謝燕平后來者居上,很快就將沂軍、帝軍、合臨兵馬揉成了一團,擔副帥之名,行主帥之責,輕易架空了纏綿病榻的陸恒。
一顆顆懷疑的種子徹底生根發芽。
必定是謝燕平施以毒計,借妻子之手殺了岳丈陸廣寧。
誠然,薛進自潛入月山關以來,沒少在背后捅刀子,單單“西丘城主義子手握大權,里應外合奪取西丘”一事,就奠定了他一代梟雄的名聲,怪不得人家說他心狠手辣,詭計多端。
可他還稱不上一個“毒”字。
關內百姓最看重的便是姻親盟約。
借妻殺岳此乃大忌
謝燕平此舉,幾乎是打破了關內人對姻親盟約的信重,也打破了他從前霽月清風的品性,合臨公子謝燕平,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不過說一千道一萬,這事并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即便個別人知曉內情,謝燕平也已經大功畢成,只要是個長腦子的,就不會選擇在這節骨眼上跟他對著干。
而陸之敏撞棺自盡,從此死無對證,這樁沒有證據的借妻殺岳案終有一日會銷聲匿跡,任誰都不能指著謝燕平的鼻子,拿這件事譴責他。
最多感慨一句,大國將喪,禮樂崩壞,暗諷謝燕平罷了。
直至陸恒病故,謝燕平掌權一事塵埃落定,楚熹都沒法接受這浮出水面的真相,她對謝燕平的印象還停留在猴子山下,謝燕平溫柔的喚她三妹妹,慢條斯理的替她梳整長發。
她真的不愿相信是謝燕平用計殺死了陸廣寧和陸之敏。
可事實勝于雄辯,由不得她不信。
打從陸廣寧暴斃身亡,陸之敏撞棺自盡,惡靈之說傳言四起,到陸恒兵敗病倒,謝燕平一統三軍,這一步又一步,絕非巧合二字可以涵蓋。
謝燕平在下手之前,定是與帝軍有過秘密往來,才會在短時間內迅速奪得兵權。
每每思及此處,楚熹都不禁渾身發冷。
她倒不是畏懼謝燕平陰毒的手段,畢竟她若是處于謝燕平的位置,也會設法奪權,闖出一線生機。
她畏懼的,是這瞬息萬變的局勢。
誰能想到不久之前,沂都陸家還占據三州,敢與朝廷瑜王兩方勢力爭雄,這才過去多長時間啊,陸家死的死,丟的丟,眼看著就要一蹶不振了。
楚熹原本還自我感覺良好,以為如今她和薛進平起平坐,誰都不能欺負到誰的頭上。
可但凡薛進存了想害她的心思,她就是長一百個心眼,也躲不過朝夕相處的枕邊人。
楚熹正出神,冬兒慌里慌張的跑進來“小姐小姐不好了大營那邊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你別著急,慢點說。”
“廖將軍,廖將軍被沂都水軍圍困在江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