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聘那日,整整一百二十八擔的聘禮,從定北侯府一路抬到季府,隊伍從街頭望到街尾都不算完。
就是當年華毓郡主嫁入當朝首輔顧大人家中,也只抬了一百零八擔的聘禮,今日這出是何等的排場與風光。
季府大門敞開,一排排的聘禮擺在院中,連過人都要繞著道走,管事何曾想到會是這樣的場面,捏著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開始唱禮單。
季老夫人聽在耳朵里,腦袋一陣陣的發暈,這樣的福氣落在季府頭上,往后誰敢不高看季家幾分,說不定就連季庭章的官職也還有機會升上一升,若不然他就是做到老也只能是這順天府尹。
秦氏對裴知衍的親事可謂用心,每一樣聘禮都是她親自過目的,不怕親家不滿意。
待管事唱完禮單,秦氏笑道“那今日我們兩家就將接親的日子說定。”
季老夫人連連點頭“日子我早都看過了,歲節前有三天好日子,若是過了就要等來年三月了,夫人意下如何”
秦氏想得自然是越早把兒媳婦娶回家越好,她微笑頷首,“侯爺最遲十月底便能回來,親事定在十一月,我看就很好。”
陳氏道“十七是好日子,要不如就定在那日。”她轉頭對季老夫人道“正好也過了央姐兒的及笈禮,不會沖突了。”
幾人都覺得合適,就將日子定在了十一月十七,秦氏還討了季央及笈禮上的插髻人來當。
花廳里三人商議的熱絡,書房里季庭章與裴知衍的氣氛有就有點微妙。
一想到裴知衍那日還像模像樣的說要吃什么淮揚菜,結果不過幾日,閨女都被許給了他,季庭章就各種不是滋味。
奈何就連圣上都親自過問了此事,他連拖幾日,考驗考驗裴知衍的機會都沒有。
季庭章本想說幾句敲打的話,但想到女兒真嫁了過去,過得好與壞就都由別人說了算,說話便強硬不起來,唯有語重心長道“央姐兒性子軟,又是打小就沒了母親日后成了親還要你多擔待。”
裴知衍如何不知道那是怎樣一個小嬌嬌,故而,他早就收斂了自己的七分脾性,裴知衍承諾道“您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
看時候差不多了,裴知衍起身告辭,季庭章這回沒有親自送他,讓下人帶他出去。
裴知衍沿著長廊走過一處拐角,裴知衍停了下來,輕聲道“出來。”
引路的小廝一頭霧水,誰出來
緊接著他就看見季瑤自拐角處蹦蹦跳跳的走了出來。
小廝詫異道“二小姐怎么在這兒”
雖不是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妹,但季瑤的性子反倒與季宴更相像,膽子也大,只見她笑瞇瞇的朝著裴知衍道“姐夫。”
裴知衍眉梢輕抬,他原以為是季央,沒想到是這么個小丫頭。
裴知衍道“有什么事”
季瑤臉圓圓的,眼睛也圓圓的,一本正經的稚氣道“我聽聞姐夫學問極好,能否幫我看看先生布置的功課。”
裴知衍還不會被這么個小丫頭糊弄了,不過這一口一個的姐夫,把裴知衍叫得受用非常,她即說了看看,那便看看吧。
他跟著季瑤去了園子,果不其然在蓮池的水榭里見到了季央,面前的小桌上還真擺了幾本書。
季央安靜地翻動書頁,心思卻全然不在這一行行的字上,她知道現下祖母正與秦氏商議婚期,裴知衍也來了。他那日讓定北侯夫人問得話,一直擱在季央心頭,所以她才忍不住讓季瑤去將他尋來。
風吹拂起額邊的細軟發絲,勾過眼睫,一陣刺癢,惹得季央瑟縮著肩頭快速閉眼。
與此同時耳后傳來一道清潤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