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她那日來牢里對他說得那番話,就是為了騙出虎符的下落,那是定北侯府最后的一線生機,他選擇相信她,讓她將虎符送出。
他竟然相信她對他也有愛意
裴知衍扯動嘴角慢慢笑了起來,在陰暗逼仄的牢房里顯得格外陰郁駭人。
葉青玄皺起眉,“你笑什么。”
裴知衍的笑聲肆意,握著虎符的手指骨節蒼白,微狹的眼眸閃動著淚光,他以為季央只是不愛他,沒想到她還要他的命。
其實給她這條命又何妨,可定北侯府上上下下何辜,他父親母親何辜
毫無征兆的,一計悶雷當空砸下,裴知衍從思緒中抽身。
眼中是從未有過的蒼涼和自嘲,那時是他太過自負,如今不會了。
他也不會讓季央再有機會與葉青玄來往,從小到大的感情么總能掐滅的。
五日一早朝,葉青玄立于文官末列,他看向裴知衍,自那日過后,葉青玄便留心著一切風吹草動,然而始終不見端倪,他也逐漸放下警惕。
就算是定北侯府,那也還沒有到翻手為云覆手為雨的地步。
何況圣上早有心要收回兵權,這個時候他們只有收斂安分,才能讓圣上放下警惕。
所以裴知衍就是想動他也要掂量掂量后果。
朝臣逐一上前奏事,奏罷,承景帝問道“諸位卿家可還有事奏。”
“臣有本奏。”
出列的是戶部侍郎張玉。
葉青玄不知為何眉心一跳。
張玉道“工部郎中葉豐海曾奉旨前往莒州監察水利工程,因誤判汛期至十多名河工喪命,更是瞞下不報欺君罔上請陛下徹查,嚴懲不貸”
話落,朝堂上靜默一瞬后,一個踉蹌的身影從百官列隊里出來,跪地道“陛下饒命,臣一時糊涂,陛下饒命”
葉青玄看著跪在大殿之上的葉豐海渾身僵硬,此事已經過去半年之久,該封的嘴早都封上了,怎么還會被翻出來,他驀然抬頭望向裴知衍,是他
右督察御史王紹平出列道“臣以為,憑葉豐海一人,還不足以有能力做到欺上瞞下,其中恐還有牽扯。”
承景帝面色沉怒,“將葉豐海收押,大理寺與督察員一同協查。”
葉豐海面色蒼白,求饒痛哭著還是被帶了下去。
葉青玄退了半步,若當時此事沒有被壓下,葉豐海至多是個瀆職之罪,而現在罪犯欺君。
一夕之間,葉家如同被陰霾所籠罩,葉老夫人得知兒子被革職查辦哭得泣不成聲,她讓葉大爺與葉三爺去奔走,可事關重大,圣上已經下令徹查,誰還敢相幫,眼下怎么不牽連葉家才是關鍵。
葉青玄看著幾乎哭暈過去的葉老夫人,起身往外走。
葉大爺喝住他,“你去哪里”
葉青玄道“兒子去去就回來。”
事出之后,裴知衍去了一次季府。
“央央心思脆弱,怕她會不好受,您就不要讓她知道了。”裴知衍淡聲說。
葉豐海怎么說也是季央的親舅舅,出了這事,又事關葉青玄
就算只是恩情,他也要她是笑著嫁給他的。
季庭章頷首,“還有半月就是你們的大婚之日,我會讓央姐兒安心待嫁的。”
前朝不太平,季府內院卻是一派的喜氣洋洋,嫁衣和催妝盒子早在三前就送來了,定北侯府派了嬤嬤過來服侍,嫻妃娘娘則讓女官來教導季央宮里的規矩,等成了親,她也是要隨裴知衍進宮面謝圣恩的。
季央做過一年的世子妃,所以教得規矩她信手就能拈來,儀態舉止優雅自然,就連嚴苛的教習女官也連連稱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