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在房中替裴知衍收拾行裝,她將衣袍疊好,一件件放整齊。
做這一切的時候,她始終不言不語,只有不斷砸在手背上的淚水和不住顫抖的肩頭昭示著她的無助與悲慟。
滾燙的淚水順著手背淌落在衣袍上,瞬間暈成一片片斑駁的印記。
季央一慌,忙用手去擦,卻早已擦不干,她心里急切,眼淚也落得越來越兇。
螢枝拿了厚的衣裳進來,見此情形驚呼著跑上前。
她抓住季央已經擦的發了紅的手,連聲駭氣,著急的問道“世子妃,您這是怎么了”
季央抬眸看著螢枝,反握緊她的手,眼淚不停的順著面頰往下淌,泣不成聲道“螢枝你說得不對”
脆弱不堪的聲音里溢滿了不知所措和委屈。
螢枝聽不明白季央話里的意思,但她從未見過小姐如此絕望悲傷,“是奴婢哪兒說的不對,您告訴奴婢,您快別哭了。”
季央卻閉上眼搖頭,深深吸氣。
那是她碰都不能碰,提都不能提的禁區。
一旦觸碰就無可挽回了。
“篤篤。”
極輕的叩門聲響起,在寂靜的夜里顯得那么小心翼翼。
裴知衍靜坐在書案后,一門之隔,兩人都在煎熬。
多看她一眼裴知衍都覺得自己快要發瘋,想要掐死她,又想要把她抱入懷里兩股念頭,將他折磨的沒有一刻是不痛苦的。
季央低垂著眉眼站在廊下,手里還抱著適才整理好的行囊,指尖緊緊絞在一起,繃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哭腫的眼睛她已經用涼水打濕的毛巾敷過,所以看起來只是有點微微紅,不是那么嚇人。
寒風越刮越急,連窗子都被吹動發出聲響,裴知衍緊盯著映在門上那道瘦小纖弱的身影,終于開口,“進來。”
淡漠到近乎涼薄的二字讓季央連心口都在發顫,她推門進去。
以往季央總是會繞過桌案貼到他身旁來,調皮的抽走他的書,或是將他的公文推至一邊,然后嬌滴滴的往他懷里挪,擾的他一刻都不能清凈,卻又束手無策。
而如今她連邁步都是那么謹小慎微。
季央將手里的東西放到桌角,她不敢抬眼,她怕看到的會是裴知衍漠然無情的臉。
她將目光落到他擱在案上的手上,輕聲細語道“我給你收拾了一些衣裳多加了一件棉氅天涼夫君早些回來。”
季央語無倫次地說著,到最后,嘴角已經用力扁了下去,泫然欲泣。
喃喃的聲音里滿是欲哭未哭的沙啞,裴知衍皺眉命令道“抬起頭來。”
沉冷的聲音入耳,季央緊咬住下唇,細密柔軟的羽睫幾番抖顫過后,才慢慢抬頭看向裴知衍。
見她果真通紅著眼圈,裴知衍原本還勉強能克制的怒氣驟漲了上來。
他怒自己已經到了此番境況,竟然還是會心疼,心疼一個曾把他視作草芥的女人
她一定也有所覺察了吧,他忽然對她的冷待。
“季央。”裴知衍看著她慢慢道“你那日不是問我,是不是不喜歡你。”
季央只覺得身體里有一只無形的手正死死抓著她的心臟,疼痛蔓延開來。
她幾乎是撲上前去捂住裴知衍的嘴,用了全身力氣讓自己笑著搖頭,“我是胡亂言語的,夫君如何會不喜歡我。”她言語著急的催促,“夫君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啟程。”
裴知衍看她明明笑著,眼里卻噙滿了淚水,還有乞求
他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再被她所騙,這雙眼睛比誰都會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