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因為季央誤打誤撞給他解了圍,讓他可以順利參加春闈的緣故
真是那么巧
裴知衍放下卷子,大步流星往外走去。
天漸漸暖起來,季央也不常呆在屋子里,之前因為她跟著裴知衍去掖縣,耽擱了秦氏交代的管家一事,如今也要上手操持起來,過年時收的禮,出的賬還有裴家一些產業商鋪的盈利都要記下帳來。
上輩子她與裴知衍算是怨偶,秦氏想必是看在眼里,所以那時并沒有把掌家之權交到她手里,如今管起來,還真是挺累人的。
裴知衍一回來就見小姑娘占著他的書桌,一冊冊賬本放在面上,他的折子公文全都退居到了桌角。
真是越發大膽,上輩子可是連沾一下他的書桌都慌張的不行。
裴知衍唇邊的笑容寵溺,就這么靜靜站在廊下看她。
還是季央休息喝茶的間隙發現了他,帶著幾分疲憊的眉眼舒展開來,見他不知看了自己多久,柔聲問道“你何時回來的怎么都不出聲。”
裴知衍笑笑走進來,“剛到。”
季央點點頭,起身給他讓了位置,自己則輕車熟路的坐到了他懷里,也不像平日那般纏磨著他,自顧自地拿起筆繼續記記寫寫,不時還要撥兩下算盤珠子。
裴知衍懶怠的斜著身子,將手肘擱在扶手上,屈指支在額側看她。
季央螓首低垂,幾縷細軟蜿蜒的發絲貼在脖頸上,裴知衍饒有興致的對著吹氣,看著那縷慢悠悠的拂在凝白的肌膚上,更像是拂在他心里。
季央瑟縮著脖子躲避,軟聲道“別鬧呀。”
裴知衍被駁了雅興,眉心輕折,用空出來的手翻了翻桌上的賬本,道“還有多少沒記,我來吧。”
季央偏過頭看他,一本正經地拒絕,“我自己能行,哪能煩勞夫君做這些。”
話說得一套一套,裴知衍從她手里抽了筆道“你煩勞我的還少”
“算到哪兒了”裴知衍問。
帶著粉嫩月牙的指尖點在冊子上,聲音乖軟,“這里。”
“夫君都幫我算了,那我做什么呀”季央輕咬著話音問。
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小東西,裴知衍唇角揚了揚,“乖乖讓我抱著就行。”
不在一處的時候他管不到,可在一起的時候,他希望季央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而不是放在這勞什子賬本上。
季央得了閑,便窩在他懷里說話,她知道裴知衍慣能一心二用,所以也不怕擾著他。
裴知衍不時的輕嗯一聲,代表著自己在聽,其實他不需要如何,只要人在自己眼前,做什么都行。
三月十五保和殿殿試,皇榜即日張貼公示,一甲第一名梁應安,一甲第二名張玉鳴,一甲第三名陸謙而季宴只是二甲進士。
季央知道這結果向來好性子的她,恨不得去敲了季宴的頭,上輩子他還是圣上欽定御批的探花郎,那時候狀元是張玉鳴,探花是陸謙。
她又不能怨梁應安占了名次,只能怪季宴不好好溫習功課。
圣上賜一甲進士御街夸官,由吏部,禮部官員開道,一路從端門而出,梁應安著紅色狀元吉服,頭戴進士巾,腳跨高馬手捧欽點圣詔走在最前頭,眾星捧月。
緊隨其后的是榜眼與探花,隊伍自承天門出來后,圍看的百姓烏央央的都來一睹狀元郎的風采。
敲鑼打鼓聲越近,已經能遠遠看到舉旗牌禁軍。
陸念按耐不住的高興起來,她握住季央的手道“阿央,你快看。”
季央無精打采道“我不想看。”
若非來因為請她出來的是陸念,她連侯府都不想出。
一眼看不到頭的隊伍自遠出走來,陣仗太大,由不得季央不看。
她干脆放下手里的杯子透過窗子向樓下看去。
梁應安騎著的金鞍紅棕馬上系著大紅色的綢緞紅花,進士巾隨風飄動,他唇邊是溫文爾雅的笑意,風光無兩,季央一時都快想不起來當初客棧里那個拘束窘迫的書生是怎么一副面貌了。
梁應安好似有所覺察一般,抬眸朝她看來,季央微愣住,隨即朝他頷首微笑,無聲說了句恭喜。
梁應安收回目光,面上的笑意越來越濃。
季央顰了顰眉,她莫名覺得梁應安此刻騎在馬上的姿態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可細想之下又什么都抓不到。
“大哥”等到陸謙騎馬而過時,陸念從窗口探著身子向下揮手,笑得歡快。
季央趕忙拉住她,嗔道“你坐好了,像什么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