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說中心事的裴凝差點兒腳下一個踉蹌,她回頭道“兄長,你未免也太霸道了,合著你不陪著,嫂嫂還不能出去了”
她本來只是說擠兌的話,不曾想裴知衍卻道“怎么說都行。”
在裴凝面前他就沒了那么多顧忌,“但你若胡來,只會讓你嫂嫂為難。”
裴凝忽然覺得自己看不懂他了,裴知衍從來也不是這樣古怪的脾性。
兩人吵鬧著長大,也吵過架,鬧過變扭。可還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她在自己的親兄長身上感到了寒意。
敲打過了,裴知衍也不與她多說,笑道“行了,趕緊回去陪昱兒罷。”
夜沉如水,蕭篁閣里靜落落的一片,只有正屋里還亮著搖曳的燭火。
拔步床上的半邊帳幔被放了下來,上頭印著一團朦朧的身影。
裴知衍支著一條而坐,另一條腿隨意曲著,季央乖順的靠在他懷里,長發披散在背后,身上還氤氳著沐浴過后的水汽,一張小臉也熏的半紅,從頭到腳都精致的如一塊無暇凝白的美玉,就連發絲都帶著幽香,醉人酥骨。
裴知衍專注的替她穿上小衣,長指捏住系帶兩頭輕巧的打了個結,將密綢的長發攏起,悄無聲息的落吻在皎白的肩頭。
季央縮著肩頭細聲呢哼,“好癢。”
可她怎么縮都在他的圈攬之中,就像只落入陷阱的小兔子,可愛又可憐。
裴知衍笑了笑,極盡溫柔道“好,不弄了你。”
他拿起寢衣為她穿上,手臂環抱著她從后繞到前,將腰側的系帶也分別系上,季央的腰很細,他一只手臂就能將將環住。
季央以為裴知衍會對她提裴凝今日邀她去碧云山莊一事,可一直等到現在也不見他有要談的意思。
季央微微偏頭看他,裴知衍將下巴擱在她肩上,下頜線優美流暢,眼睫半垂,在他眼下劃出一道陰影,不見半點分神,好像替她穿衣就是最重要的事。
季央動動唇瓣叫他,“夫君。”
“嗯”裴知衍用臉貼了貼她,看到系得結不好看,眉心輕壓,又給抽了開,半刻才問道“怎么了”
季央偎進他懷里,道“阿凝今日來過了。”
裴知衍頭也不抬,“我已經替你回了她,央央放心,她不敢再來擾你了。”
季央垂了垂眸,果然。
“央央是覺得我不該這樣做”裴知衍直起身子看她,“你想出去”
季央眉心輕蹙,她還什么都沒說,“我不是這個意思。”
裴知衍眨著眼睛輕笑,俊逸的外表下藏著隱隱竄動的邪肆與瘋癲,“央央若是想去,我就讓你去,你想去嗎”他抬手摸上季央的心跳,感受著掌下的跳動,“要說實話。”
季央跪坐起身,在裴知衍的注視下,抱住他的頭,讓他貼在自己心口。
季央抱著他,失神的望著某處,眸光微顯渙散,她腦中盡是從前那個鮮衣怒馬,風光恣意的少年將軍,季央心頭悲慟,是不是真的回不來了
他不該是這個樣子,是她讓他變成了這樣。
季央如同撫慰般輕拍著裴知衍的后背,一遍遍地說,“我陪著你我陪著你”
起碼深淵里不止有他一人。
腰身被用力抱緊,裴知衍深深嗅著她身上的馨香,柔聲道“央央若是覺得悶,我捉只小貓來讓你養。”
他聲音溫柔,眼底的癲狂卻并沒有褪去,反而帶上了些遺憾。
差一點,他就有理由把她徹底鎖起來了
五月里,正是風輕云靜的時候,大清早就有人敲開了狀元郎府上的大門。
門房拉開一半邊門,打量著眼前這個一身農女打扮,微彎著腰的女子,她神色局促,雙手緊握交錯著摩挲,臉上還帶著疲憊之色。
門房來來回回將她看了一遍,問道“姑娘是要找誰”
女子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小哥,這里住的可是狀元郎梁應安”
門房點點頭,“這里就是梁府。”他不由得端量起眼前的女子,“姑娘認得我家大人”
那女子滿臉喜色,連連道“我是朱婉娘,是梁大哥從小就定了親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