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房差點兒驚掉了下巴,趕緊給人領了進去。
梁應安聞訊沉著臉趕到花廳,看著坐在凳上一臉沒見過世面,東張西望的農女,臉色變了又變。
朱婉娘一見到他,扔了手里的包袱就跑了上去,緊緊握著他的手道“梁大哥,我可算找到你了。”
梁應安臉上掛著假笑,拂開她的手道“我不認得你。”
若是這個“梁應安”真有個定了親的未婚妻,他不可能不知道。
朱婉娘急了起來,在身上一通摸,摸出一根素銀簪子,急切道“這是當年說定親事時你娘給我娘的,不信你問她。”
梁應安自然不信了,“去請老夫人過來。”
下人去請人來,朱婉娘則一臉含羞帶怯地看著梁應安。
梁應安臉上是從沒有過的難看。
葛氏匆匆趕來,看著朱婉娘也是一頭的霧水。
朱婉娘道“伯母,我是劉杏梅的女兒啊。”她將手里的素銀簪子給她,“您見了這個就知道了。”
葛氏一聽劉杏梅這三個字就有了印象,她拿著簪子把梁應安拉到一邊,萬分懊惱道“兒啊,還真是有這么回事。”
梁應安眉心皺成川字,耐著火氣道“娘你說清楚了。”
葛氏道“那時你才剛出生,朱家就住咱們家隔壁,我與她娘關系好,就在她出生的時候給你們說了親,后來發大水,他們就舉家搬走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哪想到還能找過來的”
如今自家兒子出息了,就是公主郡主都娶得,葛氏哪里還看得上一個農女,就她那樣,簡直難登大雅之堂
“她定是沖和你的狀元身份來,我看給點銀子打發了就是。”葛氏壓低聲音道“可別傳了出去,影響了你名聲。”
梁應安還能不知道這個道理,他也是出生名門,要他娶一個農女根本是天方夜譚。
他回身對朱婉娘笑笑,給她倒了杯茶,“你一路過來一定很幸苦,先歇歇。”
朱婉娘羞澀一笑,捧著茶喝了一口,夸張的道“果然這茶都比我們平日喝的大碗茶好喝。”
粗鄙。梁應安別過眼,過了一會兒才道“你孤身一人,是如何找到這里的”
朱婉娘道“我是去了衙門問的。”
梁應安眉頭皺緊,“你去衙門了,京兆府”
朱婉娘難為情道“我不認得字。”
梁應安重重吐了口氣,與她說了自己不能娶她,哪知朱婉娘一聽就直接跪了下來。
“我不要銀子,梁大哥你別趕我走,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要是不肯娶我,我就吊死在這里算了”她說著就開始扯自己的腰帶。
梁應安只覺得腦子一脹一脹的要炸開,喝道“別鬧了。”
他盯著朱婉娘,看她一個勁兒在那兒抹眼淚,冷聲道“你先住下,別的事再議。”
下了朝,梁應安隨著一眾大臣往外走去,有人停下來給裴知衍讓路,他也跟著停下來。
如今兩人早都對對方心知肚明,他也不用在裝出一臉崇敬。
裴知衍走過他身旁,停住步子,偏頭朝他微微一笑道“還沒來得及恭喜梁大人,到時府上辦喜事,可別忘了請我喝杯酒。”
梁應安心里咯噔了一下,瞬間就反應過來裴知衍口中說的喜事是什么。
裴知衍滿意的看到他變了臉色,道了句告辭便跨步離開。
身旁的官員感興趣地問道“不知梁大人是有何喜事要辦”
另一人笑道“要我說,能與金榜題名相配的,恐怕唯有洞房花燭了。”
梁應安聽著幾人的笑語,舌尖用力抵住上顎,此前承景帝問他有無婚配時,他那時不知道有朱婉娘的存在,只說還未有定親,若是非要計較起來,說是欺君也不未嘗不可。
他朝幾人頷首道“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