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山莊是先帝賜給長興伯府的私產,按理六月的天已經開始微燥了,但碧云山莊環山繞水比外頭要舒適上許多。
季央住的照月居后邊有一條小溪,聽著潺潺水聲,看鳥雀吟晴風動柳條,一路過來時的窒悶心情真就好上一些。
院中的古樹下有一架秋千,季央抱著雪團坐在秋千上,腳尖輕緩點地,讓秋千慢慢搖起。
螢枝端來煎好的藥,道“世子妃該喝藥了。”
季央小臉微垮,這藥實在喝得她難受的緊,可她又非喝不可。
季央捧過碗小口吹氣,抿了一口后疑惑地問道“怎么喝起來不太一樣了”
之前的藥喝著極苦又腥,今日喝著不僅沒那么難下咽,苦澀過后竟還有一些回甘。
螢枝笑著解釋“是許太醫改了方子。”
世子爺交待了不告訴小姐,之前促孕藥早都換成了溫補養胃的藥。
季央點點頭,把藥喝下又含了粒軟橘糖在口中。
午膳季央是與眾人一起用的,一同來碧云山莊的除了兩個年紀尚幼的哥兒和還不會走路的昱兒以外,皆是女眷,長興伯府人丁興旺,三姑六婆的不在少數。
季央不是忙著回這個的話,就是被拉著去湊桌,竟連傷春悲秋的功夫也沒有。
褚三爺的夫人胡氏笑瞇瞇的坐到季央身邊,熱絡道“我們擺了桌打葉子牌,世子妃不如同來。”
胡氏的兒子年前剛進到大理寺任職,想著兒子能夠被提攜,所以她對季央格外的熱情。
季央之前已經推了兩人,這會兒再隨她去就顯得不太好了,她笑笑道“我對這個一竅不通,夫人還是尋別人吧。”
胡氏還想說無妨,一直不見人影的楚姮娥就從外頭走了來,胡氏朝她行禮,“三公主。”
楚姮娥點點頭,拉著季央就要走,“表嫂快隨我去渡口。”
季央被拉了起身不解道“去渡口做什么”
楚姮娥喜笑顏開的面容上已然不見了那時的傷心欲絕,她雀躍道“我讓人撐了竹筏,還準備了魚竿,我們可以一邊泛舟一邊垂釣。”
楚姮娥興致十足的模樣,讓季央瞧著都羨慕,她怎么就沒有本事壓下心中那些難解的思緒。
不過泛舟好過在這里打葉子牌,也不用應付那么多人,季央朝胡氏抱歉笑笑“下回我一定向夫人請教怎么玩這葉子牌。”
走出廳堂,季央道“不如叫上阿凝一起。”
方才用過膳昱兒就開始犯困,裴凝帶著他去睡了。
楚姮娥道“已經讓人去請了,我們先去。”
季央隨著她去到渡口,沒一會兒裴凝就也來了。
單薄沒有倚仗的竹筏搖搖晃晃的飄在江面上,裴凝與楚姮娥雖說也就是些花拳繡腿的本事,但上個竹筏還是輕而易舉。
反觀季央,扶著螢枝每一步都跨的謹慎,楚姮娥從一頭走到另一頭,一張竹筏被她弄得左右搖晃,季央白著小臉,心也跟著來回晃,她本就不時水性,之前還落水過,就更怕了,“公主,這底下是江水,不是小溪水。”
裴凝拉住楚姮娥道“你就等嫂嫂坐穩了再動可好”
季央好不容易在竹凳上坐下,悄悄出了口長氣。
楚姮娥坐在季央對面,托著下巴看她,季央被她看的渾身不自在,猶豫道“怎么了”
楚姮娥用手肘碰碰裴凝,唇角抿個竊笑,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也難怪表哥對我們沒有一點憐愛,換了是我也喜歡表嫂這樣嬌柔柔的女子。”
裴凝跟著點頭,兩人湊在一起笑得樂不可支。
季央不由得燒紅了臉,心里佩服楚姮娥的腦子,怎么就能想到那么沒邊的事。
她佯怒輕嗔,“你們不是來釣魚的,是來拿我開涮的。”
楚姮娥看看裴凝,壞笑道“我們才不敢拿表嫂開涮,回頭表哥收拾我們。”
季央笑著拿眼睨她,心卻是沉下來,裴知衍恐怕早就不會再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