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坐直身子看她。
螢枝不敢再瞞,將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末了將裴知衍最后說的話講了出來,“世子說,什么也沒有您的身體重要。”
季央怔了許久,裴知衍早就知道她可能無法有孕她心中甜意與酸澀交織,看著螢枝問道“你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我”
螢枝連連搖頭,“奴婢發誓,就這一件,奴婢往后再也不敢有事瞞您了。”
季央自然是相信她的,她眼睫微垂,思忖良久后道“你去請許太醫進來。”
許太醫從屋外進來,向季央施了一禮,拿出切脈枕示意季央將手放上去。
季央唇瓣翕動,少頃笑笑道“勞許太醫走一趟,誠然這事得看天意,就不強求了。”
許太醫瞇瞇笑著的眼睛肅然幾分,“世子妃不必如此悲觀,您只是不易受孕,并非不能,還是讓我為您診診。”
季央依舊微笑,只是笑里透著苦楚,“不必了,已經那么久了,是我沒福分。”
許太醫左右勸不動,沉聲嘆息后起身告辭。
裴知衍沉默聽完許太醫說的話,良久才道“她說不強求了”
本該平穩的聲線,起伏著慌亂。
許太醫斟酌著點頭,還想說什么裴知衍已經揮手讓他下去了。
裴知衍唇角緊抿,眸色是罕見的無所適從,她不愿意為他孕育孩子了
他不是不在意子嗣,只是那些都比不上季央重要,不然他也不會讓許太醫換掉藥,但他心里是開心的,央央那么想要他的孩子,可現在她不要了。
裴知衍眉間漾出苦澀,她是對他失望了
裴知衍回到府上就叫了螢枝問話,“你可有將藥方調換的事告訴世子妃。”
螢枝不敢看裴知衍的眼睛,世子的眼睛太毒辣,是不是撒謊一眼就能被他看破。
螢枝低垂著頭,話說得飛快“奴婢不敢擅作主張說出去,這藥世子妃在碧云山莊時就已經停掉不喝了。”
裴知衍眸色逐漸晦暗,他壓著舌根,不言語。
他一直克制著不去過問季央的事情,碧荷來報他也一律不聽,若非今日他讓葉太醫來診脈,他長久都不會知道,季央早就不想要他的孩子了。
這個認知沖擊著他的心緒,從一開始對于她不要孩子的失落,變為她怎么可以不要
螢枝牢記著季央的話,繼續道“世子妃那時摔了藥哭得傷心極了。”
裴知衍凝眸睇著她,“哭了”
螢枝趕忙點頭,“世子妃還說還說”
她吞吞吐吐的無疑是耗著讓裴知衍耐心,他冷聲道“說什么了”
螢枝一鼓作氣道“她說,反正靠自己也懷不了孕,您您也不幫著”
螢枝這次的臉紅是真的,她光說這幾個字都已經艱難極了。
裴知衍心中翻涌的戾氣忽然就消散無蹤,心緒起落間,他忽而彎唇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