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央沉默點頭,讓螢枝拿了隨身的東西,走出蕭篁閣。
侯府外,裴知衍站在馬車邊等她,不見陸念的身影季央猶豫了一下,走上前詢問。
裴知衍道“方才陸府來傳過話,陸謙直接送她去了渡口,她在那里等你匯合。”他頓了頓道“我送你過去。”
季央點點頭,跟著他上了馬車。
江河渡口在城外,一路過去也要將近一個時辰,兩人對坐兩側,一路無言。
出了城門,高義抄近路沒有走官道,而從城口夾道走,官商一般少走這里,一路也安靜,馬車里就更靜了。
靜的好像能聽到對方的呼吸聲,季央唇瓣翕動,半晌才道“你好好照顧自己。”
裴知衍糾著她的目光,自嘲一笑,“央央還關心嗎”
看到季央避開目光,裴知衍他側過臉,喉骨艱難滾動,“我會的,我還要好起來,來找你。”
季央聲音極輕,“恩。”
耳邊是車輪骨碌碌的滾動聲,馬車平穩的走著卻忽然被高義“吁”聲拉停。
四個黑衣人從高墻一躍而下,攔住了去路,高義手壓在腰間的佩劍上,沉聲問道“來者何人膽敢攔定北侯府的馬車。”
馬匹來回踩著地面,馬車也跟著失了平穩來回的晃,季央驚慌扶住坐沿,裴知衍擰了眉把人帶入懷中,安撫道“沒事。”
話落,耳邊就是刀劍相撞的聲響,季央心神一慌,一道氣勢凌厲的劍風已經將布簾劈開,火光電石間,高義迅速提劍沖了上來,他聲音冰冷,“好大的膽子”
以一對四,高義身手再好也漸漸落了下風,季央駭然,這些究竟是什么人
裴知衍沉眸看著外面的情形,對季央道“你不要出來。”
他身形極快,季央伸手去抓只觸到了一片衣角,他一個借力踩上馬背縱身躍出,瞬息間便奪了其中一個刺客人手中的劍。
季央撲到車廂邊沿,緊盯著外面的情形,一顆心快從喉嚨跳出來。
裴知衍一加入戰局,形勢變扭轉了過來,他招式迅猛巧妙,幾個刺客逐漸不敵。
季央找著螢枝的身影,乍然看見之前被奪了劍的此刻竟然又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直朝著裴知衍刺去。
季央心頭大慌,沒有半點猶豫拔足奔下馬車,沖到裴知衍身后,要用自己擋住刺客的劍。
裴知衍回過身臉色遽變,身形微動,一個旋身將人護在身前。
長劍直接自他的肩頭穿過,劍鋒透出,血濺到季央臉上,她恐懼縮緊瞳孔,裴知衍沒有絲毫猶豫,單手握住劍頭,錚的一聲響,他竟生生折斷了劍身,也不讓季央有一點被傷的可能。
鮮血自他的手掌,肩頭洶涌淌出。
季央嘶聲大喊,“裴知衍”
季央渾身發抖,用手捂住裴知衍的傷口,滿眼淚水,喃喃道“你別有事,你不要有事,裴知衍,裴知衍”
裴知衍唇色極白,想用手替她擦淚,讓她別哭,想到自己滿手的血還是作了罷。
“央央還是關心我的。”裴知衍無力牽動嘴角,將頭埋在季央肩上,昏死過去。
刺出那一劍的刺客顯然沒料到這樣的情況,和高義對視一眼,粗聲道“我們走”
蕭篁閣里,丫鬟下人各個神色凝重,端著熱水藥材進進出出。
碧荷引著匆忙趕來的許太醫進到屋內,焦灼道“許太醫快為我們世子診治。”
裴知衍唇色蒼白干涸,臉上卻燒紅,躺在床上不省人事,肩上的傷口已經簡單處理過,而季央還穿著沾有他血跡的衣衫,緊握著他一點熱度都沒有的手,反復用自己手心的溫度暖著他,瘦弱的肩膀不住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