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拿著光芒愈發暗淡的手電,獨自一人走在安靜的長廊里。
說實話,她到現在已經沒那么害怕,甚至有些習慣周圍的環境。盡管一切冰冷的金屬,都給她一種古怪的“有機感”,可她仍然選擇相信莫惟明所說的“正常”。否則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才能堅持下去。
當然,與其說是習慣,也可能是麻木了。麻木是一種身體的保護機制,她也說不清是好事還是壞事。自打和莫惟明意外分開后,她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只是不知疲憊地走。在這會兒,如果能出現任何一個人她都能覺得驚喜。但若不是真正的“人”,而是像熟人的什么,可能會更恐怖。這讓她在期待的同時有一點害怕。
如果沒有人,至少讓她找到向上的階梯,讓她早點離開這里也好。這里雖然不冷,反而溫度和體溫接近,卻違背常識,讓她不安。雖然到現在已經有足夠東西讓她不安了——或許正是如此她才麻木。
她的腳步很輕,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但每走一步,都能聽到遠處回蕩的輕微回聲,仿佛整個走廊在無聲地嘲笑她的孤單。她舉著手電的手已經開始酸了,但她不敢放下,哪怕它的光芒微弱得連兩步之外的地面都照不清。她盯著前方,生怕錯過什么,又不敢看得太仔細,害怕會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突然,手電光掃過一側的墻壁,她停下了腳步。那里有一片不自然的陰影,看上去像是某種涂鴉或者……抓痕?她靠近了一點,借著微弱的光仔細打量,發現那的確是一個爪印,而且很小,像是小動物或者小孩子的手掌。
更奇怪的是,手印看起來是濕的,水漬順著墻壁緩緩往下流。梧惠皺起眉頭,伸手碰了一下墻壁。冰涼的觸感和她想象中的溫熱完全不同,指尖的水珠瞬間就被皮膚吸收,像是什么東西滲進了她的身體。她猛地縮回手,心臟跳得飛快,但什么異樣的感覺也沒有。
“冷靜……只是水。”她自言自語,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
可她剛邁出一步,身后卻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她猛地回頭,手電的光柱劃破黑暗,卻什么也沒有照到。她屏住呼吸,耳邊只有自己的心跳聲。過了一會兒,她勉強說服自己,那可能只是錯覺,或者是她自己的腳步聲回蕩造成的。
“有沒有人?”
她試探性地開口,聲音在走廊中回蕩,顯得比她預料的還要空洞。沒有回答,只有死一般的寂靜。她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繼續前進。走廊似乎永無止境,每一步都像是在消耗她的意志力。
突然,手電光在前方捕捉到了一絲反光——是金屬的光澤。她加快了腳步,走近一看,發現是一扇鐵門,門上掛著一把生銹的鎖,鎖的表面布滿了奇怪的刻痕。
她想像莫惟明那樣將門打開,但做不到。比起銹死的感覺,它更像是有稀碎的骨渣卡在里面。她不敢用力,怕弄壞了。雖然也不會有誰讓她賠償……有倒還是好事。
梧惠的腳步放得很輕,盡量不發出聲響,但她還是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在耳邊回蕩。當她轉過一個略顯狹窄的轉角時,手電的光柱掃過一個人的背影。
對方蹲在地上,手里端著一支槍,正小心地瞄準什么。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人迅速轉過頭,動作干脆利落,槍口立刻對準了她。
“別動!”他低聲喝道,“誰?活人?有沒有理性?回答慢了我立刻開槍!”
梧惠被嚇了一跳。雖然對方壓低了聲音,但語速極快,讓她有些反應不過來。短暫的愣神后,她發現對方的雙臂上,戴著紅色的袖標。莫非這就是殷社人員的象征嗎?
即便如此,她還是不由得有些慍怒。
“你、你有病吧?什么意思?怎么隨便拿槍對著人?”
真有大活人出現了,她又不高興。
青年看了她一眼,手臂微微放松,但槍依舊指著她。
“虧你還這么冷靜地抱怨這些……看來你真的是一個活人。”
“我當然是一個活人!”梧惠憤憤地說道,“難不成我還能是半個人嗎?”
“那可不好說。別拿光照我,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