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一動也不敢動。
“她、她醒了嗎?”
“……還沒有。”莫惟明立刻蹲下身,扒開她的眼皮,“瞳孔沒有擴散。很好……生命體征平穩。”
“那她什么時候能醒?”梧惠關切地追問。
“這就不好說了。就連手術后,影響人能不能蘇醒的因素有很多。她的話,倒是不存在麻藥過勁的可能。多半,是身體刻意保持昏迷狀態,以減少能量消耗,促進修復。畢竟機器重啟還需要預熱,她可是剛剛恢復完整的血肉……最壞的可能……”
“最壞的可能?”
“身體恢復時有一些誤差,產生類似于術后并發癥的情況。比如低血壓、低氧血癥或腦部水腫,也可能導致患者昏迷。她的話,我們只能祈禱了。光是相貌仍能保持人形,已經是很幸運的事。她的器官……”
“她好像醒了。”在門口的曲羅生這樣提醒。
之前看向莫惟明解說的眾人,紛紛將目光轉回羽的身上。她的眼睛睜開了一條縫,這次可沒有人掰她。梧惠立馬湊上前,小心謹慎地搖了搖她的手臂。她的手臂像以前一樣,充滿了那種伶人特有的力量感。
“虞……小惠姐?”
羽的聲音很清晰,一點兒沒有沉睡許久的、略微沙啞的感覺。九方澤總覺得她開口的那一刻,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什么。但現場的氣氛讓他不好打岔。
“你醒了?!”
“啊。嗯……”羽搖搖晃晃地坐直,“我是不是,睡了很久?我們在哪兒?研究所?”
“我們已經離開了。”莫惟明耐心地解釋,同時觀察她的反應,以判斷她的身體狀況。“已經離開禁區,離開研究所,離開南國。”他看到羽盯著他的唇形輔助理解,“我們在殷社的船上,正在返鄉的途中。我們大概還有一周時間能到曜州。”
“哦。哦哦……”
一絲欣喜還沒來得及被意識解讀,她突然發現一個問題。猛回過頭,她看到身后扶著自己的人竟然是歐陽。他尷尬地笑了一下。只這一瞬,羽觸電似的跳起來。但她的身體顯然還沒能適應這些新的血肉,動作顯得不那么協調。她差點兒摔倒,莫惟明和梧惠一起拖住她。
“對對對不起。”羽捂住發燙的臉,“我不知道……我沒有……”
歐陽拍了拍灰,站起身來,剛說了句“不打緊”,又腳下一軟,坐在地上。
“難道就沒有人來扶一下我嗎?”他佯裝痛心疾首,“我的腿好麻哦,頭也暈暈的。”
“你慢慢起來就好了。”
莫惟明這樣說,和梧惠幫羽坐到虞穎床邊。羽雙手還捂著臉,指間露出的皮膚更紅了。
“抱歉,我那個——我不是故意的,我……”
“血液循環正常。”莫惟明冷不丁來一句。“你踩我干啥?”他困惑地看向梧惠。
歐陽干脆盤起腿,單手撐著臉,笑著對他們說:“我耐造。你們沒事就好。”
九方澤做勢拉他起來,他欣然伸手。而后,九方澤走到羽面前。他高大的身影讓羽感到緊張。她并不知道,九方澤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說來話長。”梧惠解釋,“總之,請不要緊張。”
看著眼前欲言又止的男人,羽忽然想到什么。
“好像不覺得奇怪……”她回想著,“可能因為我剛見過你。在夢里。”
九方澤微微張開口。
“……你夢到什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