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惠對經濟方面的知識的確不夠了解。她坦誠地說,她不知道。
“國貨賣不出去了啊!”老水手舉起瓶子,“小姐你是不知道,這幾個月可把咱給忙壞了。為啥船忙?因為路上的車走不動了唄。那曜州想拿到全國各地的貨,速度可就慢了,那價格也就高了。反而是這些洋玩意兒淪為了便宜貨。那大伙兒又不傻,肯定挑便宜的買,對不對?咱也是一樣啊。這么一來,你覺得誰不高興?”
“賣國貨的?”
“對咯。畢竟不是所有的廠都開在曜州。好多廠,還有原料商,都不樂意了。他們肯定要抗議,要鬧事。這咱曜州政府可就覺得麻煩了。但這路,一時半會也不像能通的樣子,那還有啥辦法?逼著洋人漲價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是的。”
梧惠點頭附和。沒錯,國貨商想壓低價格是不可能的,因為數量實在有限,比不過海外源源不斷運到曜州的洋貨。他們一定會增收關稅,將壓力轉給洋人和曜州居民。關稅局肯定也有羿家的人。那么抬高關稅價格,會是開陽卿希望的嗎?
恐怕是的。她知道,城外還有大量軍隊帶著油糧棉布,等著曜州找個機會打開城門。好在羿暉安不是商人,是公家的人,梧惠不用擔心有人被活活餓死。何況,羿暉安也絕不允許餓死人的事情發生。民眾暴動,需要鎮壓的還是她自己。
這么看來,她是要設法掌控曜州的命脈了。阿德勒賺得了一時,但不可能一直得利。另外梧惠記得,從一開始他似乎就和殷社關系匪淺。管控制度真正落實之前,他們一定會聯手操控黑市,狠狠賺上一筆。貪狼會運作至今,也一定和他們的計劃有關。
不過他們兩個星徒……僅僅是為了錢嗎?
梧惠總覺得自己少考慮了什么。
“那,呃,這位小姐,冒犯地問您個事兒。”
“什么?”梧惠從思考中回過神,看向有些局促的老水手。
“你是貪狼會的會員不?”
真是想什么說什么。梧惠半張開口,有些遲疑。不過老水手自己心急,先把自己的底兒給透了出來:“咱可不是拉會員啊,您可千萬不能因為我給洋人打工,就有這種偏見。咱是想問問你,能不能邀我入會?”
“啊?”梧惠很驚訝,“你居然不是會員嗎?”
“這個……你也知道,咱一天到晚搬個東西,撐死對手下人呼來喝去幾句,賺不了幾個錢。入會交的會費,實在太貴了。我上有老下有小,湊不齊這個錢。我管的那幾些個渾小子,就有人家里有些閑錢,湊了個會員。結果啊,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他們都圍著入會的那幫年輕人,求他們幫著屯東西。咱干這行,對物價還是挺敏感的。誰不想趁漲價之前,多囤點日用百貨?咱用不完,賣給別人也是賺的。”
“那您找他們買,不就行了嗎?”
“那多沒面子啊!”老水手坦言,“而且自從幾個人成了會員,這幫家伙,就沒幾個人聽得了我的指揮。扣他們的貼風錢都不管用了。再者說吧,機會要抓在自己手里。我成了會員,那他們就還得聽我的,我也方便給家里買點東西了。”
聽他交代了背景,梧惠輕輕搖頭:“不好意思,我沒加進去。”
“哎呀!我聽說老爺太太們,都以入會為榮呢。他們倒不圖那點折扣,是好個面子。畢竟大教堂里,經常公開念贊助人的名字呢。我以為你家也……”
“哦。我媽加進去了,天天鼓搗那些。但你知道,我是計劃著離家跑路的人,加這個會也沒什么用,也就沒操這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