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這么篤定?難道你知道什么預言嗎?在哪里看的?還是算出來的?”
“無需記載,也不必刻意去算。我們六道無常活得久,見得多,根據當下的情景很容易推斷出事態的發展方向。就像不知道水要流到何處,卻知它伸向何方。”
卯月君看向山下。那邊的山麓,是一片蔥郁的森林。梧惠也放眼望去,見不到任何人造物的痕跡。她看了看林地,又看了看卯月君,吞吞吐吐。
“那個,您剛才提到白先生……”她的手摸到施無棄的信,“我聽說他回到自己老家時,您協助了他。為什么?他雖然是公安廳的人,皋月君和他們與您都有合作。但這么做,無疑會破壞白先生和羿家的感情吧……這是您想要的局面嗎?”
“因為任何人都有直面真相的權力。”
“我不明白。因為,這好像對您沒有好處。”
“也是。對你來說不好懂吧,畢竟不是羿家也不是冷家的人。”卯月君換了個說法,“那就從你的視角上進行淺顯的判斷吧。也許這個理由能說服你:對羿家產生懷疑的同時,也會質疑神無君的動機。”
啊……的確,梧惠險些忘記這層關系。但——
“這說法的確直白又單純,值得信服。可您剛才說的是,為了說服我而提供的理由。難道這不是您真正的目的?”
“是,但不全是。是江流中的一滴,是花叢中的一朵,是繁星中的一顆。”
雖然說別人是讀書人,但卯月君也給梧惠一副文人墨客的感覺。他的氣質似乎和梧惠初見他時差了許多,可細看又沒有不同。也許只是她更了解了對方一點。
看樣子,卯月君不會告訴她太多。
“你找極月君,其實是為了葉月君的事吧。”
“啊……那倒——倒不全是。”
這只是其中一方面。從卯月君的視角看,自己的確像是會“多管閑事”的人吧。但她還有更重要的目的,反而和皋月君有關——和虞穎有關。
不。這不是已經見到卯月君了嗎?也許可以少走一些彎路。
“那個,我有事情想問!”梧惠忽然鼓起勇氣,“去年策劃極月君和皋月君襲擊虞府的人,其實是您吧!”
“當然了。”他竟大方地承認,“我以為這是眾人皆知的事。你果然很在意那時她和葉月君的矛盾嗎?啊……我明白了。你還很在意那個女孩,是嗎?”
被看透了。但是,梧惠一開始也不打算藏著掖著。
“我希望皋月君把魂魄還回來!”梧惠雙手并在前胸,幾乎是用乞求的語氣說,“我知道,現在的她可能已經無法接受魂魄的回歸了。但只要受魄還存在著,就有希望存在;而且從倫理上講,真正屬于她的部分,也模糊不清……”
“這沒什么不可區分的。和肉身一樣,斷掉的肢體不論是否換成義肢,她都是她。斷掉的手臂,即使縫到別人身上,也不會是她。這和體量是有關的。”
“即使如此,我也擔心公安廳的人會擅自利用它,做不好的事……”
“您誤會了。”卯月君突然這樣說,“不是我協助公安廳做研究——是他們協助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