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身過來,輕輕拍了拍他手背“我理解你們的心情,只是欲速則不達,需得稍沉住氣。車馬錢糧,通關文牒,一應所需,我都會吩咐松川陽,幫你們備齊。只是,從此處往那礦山,要越過大片沼澤,十分危險。我希望你們取道歌沉國,那也是九天國的大國之一,若順道取得國君認同,在關文上蓋印,行走此間也會容易許多。”
“多謝您。”祈煥真誠地說,末了,頗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那個,我們人生地不熟,雖然聽你們說在這里但凡多問問,要去哪兒都能走到不過,您如果能給我們弄張地圖,還是要方便許多。我們先前問,說這是個稀罕玩意,還沒有”
的確有很久沒人繪制過九天國的地圖了。好在,是曾經的皇族之后,在她的陪嫁品里,還有上一個朝代遺留下來的老地圖。她立刻派松川陽去自己寢宮取了來,幾人一看,都有些傻眼。
“這道理我都明白,地圖這么畫,肯定是細致的,越細致,路越好走不過,這地圖怎么這么大”
松川陽正抻直了手臂向他們展示那半人寬的地圖,聞言不滿地白了他一眼“與你這鄉野村夫真是說不明白。大舅媽都說了是從以前宮里帶來的,那必須恢弘大氣,肯定不能是揣兜里就能走啊。”
“確實不便攜帶。不過,這也是我能找到的唯一地圖了。”也有些為難。
“無妨。”還是柳聲寒解決了這個爭端,“請給我一張小些的圖紙,再將這幅地圖借我參考,我畫一份便于攜帶的就好。”
此番出來打著慰問的旗號,不宜過久。見柳聲寒忙于繪圖,她便向幾人道別,至于地圖,自然有松川陽替她收回寢宮。白涯一貫是個冷面煞神,這種場合下,還是祈煥和君傲顏拉著這年輕的,也不那么顧忌尊卑了,好一番噓寒問暖。尊敬與憐愛有,愧怍的成分,也有。
君傲顏低聲問“我們就這么走了,您有沒有想過,如若我們一去不回,放我們走,是不是不太好”
“你呀,話兒說得這么真,我也只好坦誠相告了。”的笑容清清淡淡的,可二人都能讀出復雜的滋味來,幾分酸澀,幾分痛苦的希冀,“我委托過的外鄉人有多少,我自己都已經記不清。他們都走了,杳無音信。一開始我盼著他們回來,漸漸地,我等著他們回來,再往后,我送他們走,就不再想了我用萬分的真心拜托你們,拜托每一個人。可到如今呢,我也不覺得有誰,真的能徹徹底底,救了他,也救了我了。你們明白嗎誰也不能讓我相信他們能解決這一切;可我依然相信,有人能解決這一切。教主也算于我有恩,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的道理,我不能以下犯上,亂了孝道師道。我只知他害人,害了不少人,可不論誰與他作對,那人都不該是我。”
“我明白。”祈煥道,“這些年來,辛苦您了。”
“這日子看上去滋潤,我一天到晚無所事事,只是偶與教主會面,并不辛苦,只覺得疲憊。但我和夫君相依為命多年,我仍是懷著希冀的。我就想啊,總有一天,第一千個、一萬個人離開后,他們和之前的人不一樣,能回來為我打破枷鎖,為他掙脫束縛,真正地睜開眼,看到真實的他的國土,他的子民,還有我在他身邊。”
離開時,兩人站在院門口,悵然若失。柳聲寒不知何時拿著卷起來的地圖走到他們身后,順著二人的目光看過去。
路途樹影婆娑,空無一人。
本章完
白夜浮生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