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鬼志
什么時候她一直帶在身上
看著聆鹓堅毅的神情,他有些恍惚。霜月君用琥珀“治愈”了她手臂的傷痕,但并不知那樣特殊的能力是否被剝奪。而且繼續這么做,不知會不會引發什么不好的后果比如真被吸書里這可不是自己嚇唬自己的事,是過去真的差點發生的事。但他來不及細想,石獅子便加重了前肢的力道,他立刻集中注意力,用劍將其別開,甩到一旁去。
雌獅朝著聆鹓的方向步步逼近。它們似是在呼吸胸前真的有起伏,而且在身邊能聽到那沉重的、兇猛的呼吸聲。它們的神態與肢體都比先前在門口看到時更加生動,好像還大了一圈。只見聆鹓翻開萬鬼志,用食指按住刷刷翻動的某一頁,接著將右手探了過去。在五指接觸到紙張的一瞬,她忽然將手抽離。只見一團漆黑濃稠的煙霧順著她的手指向外蔓延。很快,一大團霧氣便從書中噴薄而出,形成某個高大無比的東西。聆鹓合上書頁連連后退,同時大喝一聲“當心”。寒觴在與另一只石獅招架時無暇抽身,只得在周旋幾步后向一旁避讓。他只后退了一丈,忽然后背碰觸到了什么粗糙的東西。
墻不,墻還很遠。
他回過頭,看到一棵高大的樹。
寒觴眼睛睜得老大,心中一驚,立刻讓到一邊去。那棵樹不僅是樹這樣簡單,它的樹皮上凹凸不平、溝壑縱橫,樹瘤與樹洞構成了一張蒼老而深邃的臉,與人無異。當面前那只獅子撲上來的時候,它伸出了一對強壯的枝干,將它死死抵擋。雌獅方才被這老樹精一把推開,這才甩甩頭,從不遠處站起來,不甘地朝它沖來。這次,人面樹精用那盤虬臥龍般的樹根將它死死纏住。要真只是個普通的獅子,恐怕早就窒息而死了。不過對這妖物來說,限制了行動也令它感到不適。它不斷鼓動身子,扭曲肢體,死咬著困住它的根系甩頭撕扯。
寒觴與聆鹓正準備趁亂離開,雌獅竟然擺脫了束縛,從根系中逃脫并朝著他們沖來。寒觴眼疾手快把聆鹓推到一邊,自己卻被狠狠撞飛出去。他用力摔到地上,腦袋旁邊就是一塊荒地上凸起的石頭。剛才若是一不小心撞碎了腦袋,一切可都玩完了。但寒觴沒時間拿來后怕,只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一躍跳上迎面沖來的獅子的背。而聆鹓那邊雖沒受傷,但寒觴剛才推她的一把也是用了內力,現在她的身子骨就快要散架一樣。那與人面樹精廝打的雄獅略勝一籌,擊潰了這龐然大物。她剛勉強撐起身子,就看到巨樹向下倒去,在落地的一瞬間潰散成黑色的塵埃,灰飛煙滅。不過,這石獅也受了傷,斷了一條后腿。它再也不能猛撲了,不得不一瘸一拐朝聆鹓走來。她顧不得周身疼痛,立刻倉皇從地上爬起,抓緊萬鬼志朝著苦戰中的寒觴跑去。
用金屬的劍,與石頭的妖魔對戰,似乎并不是明智的選擇。就算是這樣特殊的武器,只能保證防守時不被破壞,卻無法進攻。不過寒觴似乎掌握了一些要領,他將內力與妖氣鍍在神劍之上,劍身又如過去的某次那般泛著金光。他用劍一次次朝著攻來的石獅揮砍,就好像火花真的燙傷了它,發出“滋滋”的聲響,而在石頭身上也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痕跡,中央則是深深的凹陷。這劍的光芒愈發明亮,如回歸了鍛造時,在錘頭下歷經千錘百煉。
這極耗體力,寒觴不斷地調整氣息。他的胳膊一陣酸麻,他暫時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有些無力。而石獅子雖然看上去千瘡百孔,實則好像只被撓了癢癢,一遍遍不知疲憊地朝他襲來。在這一次起跳時,寒觴剛抬起劍,準備強撐下這波沖擊。劍上的防護方才被沖散,他尚未來得及凝聚更多靈力。
嘭
一枚巨大的、冒著火的輪子從側方沖向雄獅。那車輪中央似是有顆光禿禿的人頭,面目猙獰如牛頭馬面。更仔細的他還沒有看清,輪子便從這邊飛到那邊去,消失得無影無蹤。而石獅子受到這強烈的沖擊,順著寒觴砍過的裂紋支離破碎,在落地前散亂一地。四處迸濺的碎石冰雹般下落,寒觴擋住臉,周身被砸了數處。沒辦法,他離得太近,躲也躲不開。不過被這飛濺的石塊砸中,總比被一整個石獅壓在身上要好很多。
“啊”
是聆鹓的叫喊。她離得不遠,被一塊大石頭砸到了頭。她眼冒金星,再次摔到地上。不用想,方才一定是她利用萬鬼志召喚了名為輪入道的妖魔。那只殘疾的獅子正緩緩逼近她,寒觴拔腿沖上前來。在這短短的距離上,他注意到了一個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