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這次提到立太子是假,讓魏王名正言順入朝才是真。
太和帝這番話,可謂說得推心置腹,只有提到文官時,他措辭含蓄,大概也因為是趙勤成是文官出身。
恰恰是文官出身,趙勤成才知道文人多相輕,讀書好的人必然心眼多,而心眼多的人斗起來自是那群武將比不了的。他所說的朝堂亂象,何嘗不是這群文官們搞出來的。
“罷,老臣年事已高,這些事已不是老臣有余力去操心的了,還望陛下保重龍體,老臣這一去,大概沒有再相見之時,老臣會在家中日日求得上蒼庇佑陛下,庇佑我大梁。”
太和帝淚目。
君臣二人執手相看淚目。
這片君臣之情,連馮喜都不免在一旁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最后是太和帝親自把趙勤成送出紫宸殿的,一直目送著這位為大梁鞠躬盡瘁多年的老臣,背影慢慢消失在宮門后,
今日朝堂上發生的事,以極快的速度傳遍整個朝野內外。
有人頓足扼腕,有人摔杯大罵,可謂眾生百態。
不過事已成定局,如今顯然不是該去追究魏王到底該不該升任這個樞密使,而是怎么彌補挽回自己的損失。
今日這一出顯而易見,太和帝并沒有放棄多年前的心思,還想著立魏王為太子,而之所以鬧這么一出,想立太子是假,想讓魏王入朝是真。
皇子不得入朝,因此在朝堂上拉攏朝臣,必然有個代理人。如此一來雖迂回地和朝臣們有了聯系,但也不是沒有弊端,你只能通過側面來向朝臣們證明你具有讓他們投靠的資格。
這個資格就有些復雜了,諸如你受皇帝看重,諸如你母族是何等地位,妻族又是何等人物,你這一系有沒有可當標桿的人物。
大臣們也不傻,皇子那么多,你非嫡非長,也不占優,就紅口白牙讓人投效你。從龍之功人人想,但前提你具備潛龍之相,不然今日投你門下,明日他人得等大寶,這筆買賣就做得太虧了。
畢竟從龍也不是全然沒有危險的,一不小心當了未來新帝的死對頭,一輩子的仕途都玩完。
也因此,這個過程是漫長而艱難的,因為你在拉攏,別人也在拉攏,大家都在角逐。
秦王為何每年都要在冬狩上奪得魁首,不就是想在群臣面前展現自己
可若能親身入朝,效果就完全不一樣了,你做的任何事都可算為你的功績,你和朝臣來往,也不算是拉攏朝臣,同朝為官多有情誼,自然而然可聚攏一批人在身邊。
這些年,魏王之所以能待在邊關安穩無恙,一來是經過其多年經營,西北軍早已被經營得鐵桶一片,尤其他在軍中威望之高,常人難以超出,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不在京城。
在那些常年待在京城的大人們眼里,不在中樞不足為懼,武將安可治國治國乃文人之事。
恰恰魏王利用這種心態,才打了迂回一仗,告訴他們功高蓋世,蓋得可不光是軍中那一片的世,也能進入中樞與爾等博弈一番。
而魏王出任樞密使,同時也代表著一個訊號。
這個訊號所有人都接受到了,在立儲和未來大位繼承人上,群臣不可能不看太和帝的意思。
如今太和帝的意思有了,魏王當了樞密使,把其他皇子比得一無是處,眾大臣難道不考量一二
當然要考量
所以今日來方家開會的人,明顯少了幾位。
便裝來到方家的秦王甚為惱怒,好不容易等方緒與幾位秦王黨的朝臣議完事,剛見方緒走進來,他便先問議的結果,再譴責當時為何不阻止魏王入朝。
方緒一把歲數了,被女婿如此掃面子,臉上也帶了幾分怒色。
“殿下當時不在朝中,自是不知情形,姓趙的那老匹夫臨告老之前鬧得這一出,當時誰敢辯駁,他便能殺雞儆猴扒了誰的官皮,誰敢冒此風險當時只有兩條路,要么立魏王為太子,要么同意他出任樞密使,若是殿下,你會如此抉擇”
他什么都不想選
看似今天魏王未得逞當上太子,只是退而求其次出任了樞密使,但都知道這不過是個開端,他本身就是沖著太子之位去的。
如今他大勢已成,旁人落后得又豈是一步兩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