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這群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弄出來。
當然他們不會立刻消失。
這樣目標太大了。
他們會一個一個消失,就像死神來了那樣。
誰都逃不過。
那天我還是進去看了勝男。
因為我們在外面說話時,勝男突然出來了。
她披頭散發、悄無聲息,猛地打開了門。
大家都嚇了一跳,不等我阻止,候太太已經抱住她。
果然,勝男開始尖叫、顫抖、抽搐……
我把她扯去了一邊,侯少鴻立刻扶住了他媽媽。
勝男崩潰的時候,除了時間,沒有任何辦法。
她沒有叫太久,很快就力竭,并抱著頭在了地上。
我跪到她身旁,好讓自己跟她一樣高。
她抱著頭,渾身顫抖。
我看著她,不敢觸碰。
社交對她來說是最大的壓力,任何意義上的。
醫生趕來了,說要給她打鎮靜劑,因為她的傷口開始滲血。
我也沒有意見。
就在醫生已經準備好針筒時,她就像冥冥之中有感應似的,忽然抬起了頭。
她看著我,我也看著她。
我們四目相對。
這時,她說:“玥哥。”
勝男是從這天開始管我叫“玥哥”的,后來她說這是因為我的朋友們都是這么叫我。
我很告訴她,那些人不是我的朋友,但我知道單純如她,一定會把那些話告訴他們。
讓一個人保守秘密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讓她知道那個秘密。
我其實也不喜歡她叫我“玥哥”,因為這個稱呼總能讓我想起那些不太干凈的事。
勝男和我不一樣,她清清白白,沒有污點。
她的心靈干凈無暇,簡單純粹,她只有宇宙,那個可以用數學反復演算的世界,單純得就像那些大道至簡的數字。
“玥哥”的世界配不上潔凈的她。
但我無法解釋這件事。
她喜歡這么叫我,她希望自己的其他人一樣。
那天我做了讓我在今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都很后悔的事,我跟著勝男進了病房,坐到了病床邊。
她問我,說:“你想知道關于平行空間的事嗎?”
我說:“你可以講給我。”
于是她開始講。
她給我講薛定諤,講霍金,講第一重空間,第二重空間……
她講了很多很多。
我聽著,仿佛回到了十七歲的時候。
那時候我只會把討厭的人打吐血。
不會抹去他們在這個空間里的一切。
不會讓他們上天堂。
勝男就是有這種魔力,誠實而穩定的她與這世上虛偽善變的一切截然相反,無論何時,她始終在那里,她的宇宙也始終在那里。
無論何時,無論我變成什么樣,無論這個世界變成什么樣,我都能找到她,都能從她口中聽到真相,聽到有關我們的宇宙。
那天的最后,候太太敲門提醒我們,說:“勝男該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