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間中散著茶香,沈柏塵進來時,似帶進一股清冷,如同他的名字般,柏松挺直,脫俗出塵。
帽檐被拉下,沈柏塵的一頭銀絲就徹底暴露出來,將他襯得不似凡人。
陳媛眸中驚艷一直未褪,她向來以為銀發只代表了蒼老和衰退,從未想過男子銀發竟會這般好看。
莫名其妙的,當陳媛視線落到沈柏塵的銀絲上時,眸中忽然有些恍惚。
她倏然想到霍余,若他也生了一頭銀絲會是如何
不知為何,陳媛忽然很肯定地想,絕不會像這樣出塵絕美,而應該是冷肅冽然,孤寂壓抑,似一座毫無生氣的深潭,讓人不敢靠近。
陳媛肯定著,也納悶著,不知為何會這么想,就似乎她親眼見過一樣。
“草民沈柏塵見過公主殿下。”
沈柏塵躬身行禮,讓陳媛瞬間回神,眸間頓時清明,她掀起唇角
“聽說沈公子一行乃是茶商不知這其中的茶葉有何講究,又幾錢斤兩算起”
就似乎她讓沈柏塵上來,就只為了他茶隊中的茶一般,沈柏塵沒有動容,他見多了拐彎抹角的人,垂眸安靜地回答,不諂媚不冷淡,仿若平常。
待答完,他才抬眸,和陳媛的視線對上
“公主想要買茶葉”
陳媛視線不斷在他銀發上停留,聞言,也只若有似無地應了聲。
沈柏塵注意到這一點,頓了頓,他才輕垂眼瞼,平靜地出聲
“公主對我的發色很感興趣”
陳媛眉眼間的情緒終于濃郁些,顯然終于說到她感興趣的話題,她問“要如何才能有這一頭銀發”
沈柏塵極淺地蹙了下細眉,覺得些許奇怪。
這一路行來,沈柏塵遇見很多人,好奇他發色的人亦不少,但多是問為何會得一頭白發。
陳媛的問題看似和這些人無甚差別,但沈柏塵卻聽得出來,陳媛對他白頭的原因根本不感興趣,她在乎的是,什么樣的情況會生銀發。
看似無甚差別,但前者重點在于他,后者重點在于銀發。
“年幼時家中突發變故,悲痛至極,才會如此。”沈柏塵似想到不好的事,臉色稍變,忙以手抵唇,輕咳了幾聲,唇上越無血色。
鳳玲在桌子下,不著痕跡地伸手扯了扯陳媛的衣袖。
鳳玲有些不解地輕嗔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問旁人的傷心事,憐香惜玉些。
陳媛只好止住繼續這個話題的念頭,不過她卻是將沈柏塵的話記在了心上。
悲痛至極,所以才會一夜銀發。
陳媛似乎也聽說過這種事,但大多只當傳聞,聽過就過,根本不當回事。
對沈柏塵生了好奇,陳媛問
“沈公子初來長安,可有安置好”
沈柏塵一行可有不少的人,但長安城中的宅院可并非有錢就可以買到,要從當地的籍賬中找出戶籍,再到京兆府簽字畫押,如此只能在長安城的邊緣買到一座宅子。
但凡地段想要好一些,身家清白且持有當地官府的舉薦信,才有資格買下。
當然,租借自然沒有這種規矩。
沈柏塵氣度穿著顯貴,必然不會差錢,若經常會來長安做生意,自然在長安中有一座宅子更方便些許。
可一行人剛進長安,人生地不熟,估計還未買下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