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明,陳媛才沉沉醒來,營帳只能遮住刺目的太陽,卻擋不住無處不在的光,她下意識地和往日一樣用臉頰蹭蹭軟枕,卻忘了額頭的傷。
倒抽了口冷氣,陳媛終于徹底清醒了。
盼秋聽見動靜,一過來就見公主捂住額頭,疼得眼眶都要紅的模樣。
任誰見了,都只會說這是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哪有昨夜中見死尸卻眼都不眨的模樣。
盼秋忙忙拿下她的手細看
“碰到傷口了”
陳媛氣悶地不想說話,她只覺得這些日子好晦氣,前段時間傷了膝處,傷才好得徹底,如今肩上和額頭就又都受了傷。
她剛醒,青絲凌亂披散在身上,臉頰透著軟紅桃色,不似清醒時的難以接近,反而有些女子家的軟乎乎嬌意,這氣悶就似姑娘在鬧脾氣,說不清是撒嬌還是埋怨。
盼秋看得心都化了,恨不得叫畫師將這一幕畫下來。
營帳中只有盼秋和盼春,霍余早就沒了身影,他身為殿前太尉,和徐蚙一職責不同,自然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守著她。
盼秋拿來藥膏和凝脂膏細細地涂抹在傷口,她動作很輕柔,陳媛這么怕疼的人都只是輕輕蹙眉,盼秋叮囑
“公主可不能再碰到傷口了,太醫說額上的傷淺,三四日就可消了,公主再忍耐幾日。”
陳媛覺得她好聒噪。
傷都傷了,她不忍耐,還能怎么辦
可惜,盼秋不是霍余,她不能直接將心中話說出來,因此,她輕撇了撇唇。
盼秋視若不見,公主受傷難免有點怨氣,且讓她在心中嘀咕幾句。
等將藥皆涂好,盼秋才問
“公主今日可要出營帳”
陳媛沒說話,只是站起了身,讓盼秋替她洗漱。
陳媛眉眼懨懨地耷拉著,好不容易才盼來一次狩獵,怎么可能不出去
只可惜,她這次不能親自下場了。
不過前有和陸含清的賭約,昨日狩獵推遲,她今日不論如何也得親眼去看一下結果。
狩獵在午后開始,如今辰時過半,陳媛剛出營帳,就迎面遇見了陸含清。
這么說也不恰當。
陳媛不著痕跡地動了動眉梢,該說是陸含清刻意在等她才對。
她歪頭,恰好到處露出一抹驚訝
“含清”
她未施粉黛,依舊桃腮粉面,只唇上稍失血色,看上去有些虛弱,不難看反而讓人多生了幾分憐惜情愫。
陸含清往日慣是溫和的眉眼此時擰在一起,夾雜著抹擔憂
“公主傷勢可好些”
頓了頓,他輕垂了垂眼眸“昨日不便前來,只好在這里等公主。”
陳媛似怔了一下,她很快回神,眉梢蕩過一抹訝然
“你等了這么久,只為問這一句話”
陸含清稍頓,仿佛被這一句話問住,半晌,他才苦笑地說“若不親自看上一眼,怕是無法專心午后的狩獵之行。”
陳媛在心中細品陸含清的這一句話,話中不含一個關切之詞,但字字不離關心。
她真的很佩服陸含清。
陸長澤一事后,竟還能若無其事地和她演出一副情根深種的模樣。
至少,若放在陳媛身上,她自認是做不到他這樣的,論隱忍和內斂,她倒也不吝惜甘拜下風。
陳媛只笑,眸眼彎彎似染上灼亮
“我無礙,太醫說,只要好好養上些許時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