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余還沒有到淮南時,陸祜就收到長安城中的消息。
這么大的動靜,他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欽差大臣即將抵達淮南城,沒有時間給陸祜猶豫,要不要奉旨北上長安,是一個橫在陸祜面前的難題。
淮南八大望族早就綁到了一條船上,得知長安風聲后,這些時日,三番四次往返陸府。
八大望族自有強有弱,陸氏為首,孟氏和鐘氏則相較而言勢弱,平日中也安靜似隨波逐流。
這日,剛從陸府中出來,孟巖秋撣了撣衣袖,抬頭看了眼天,低聲呢喃了句
“風雨欲來”
鐘立忞不知何時站到他了身旁,兩人對視一眼,鐘立忞直接低聲道
“昨日,我家奴仆告假回鄉,可是在傍晚之際趕了回來。”
這話中包含的意義萬千,孟巖秋眼神頓時變了,他呼吸直接一滯,奴仆要回鄉就趕回,這點小事鐘立忞根本無需和他說。
尤其在這個節骨眼上。
既然他說了,就必然代表著什么。
孟巖秋臉色有片刻的暗沉淮南被困
大津朝位于北幽和穆涼之間,卻使兩國不敢來犯,主要原因就是大津朝兵強馬壯,淮南的確有三十萬兵馬,哪怕對上北幽,淮南也絲毫不懼。
可對比全國之力,淮南三十萬大軍又算得了什么
二人并肩同行,直到孟府,孟巖秋才問
“昨日的事,今日在陸府時,你怎么未說”
鐘立忞神情不明,久久未曾說話。
孟巖秋意識到他在想什么,心中立即駭然,他起身看了眼四周,確認四下無人時,他才壓低聲音斥道
“淮南八族一體,站隊時可最忌墻頭草”
鐘立忞早就被淮南最近的風聲鬧得心中不舒坦“難道要我們陪著一起去死嗎”
兩家向來有聯姻,關系甚密,否則鐘立忞也不可能將所有事托盤而出。
鐘立忞站起身,怒意盎然
“長安消息傳來才幾日淮南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被困誰有這種能耐”
“只有嶺安駐軍”
“袁忠那個瘋子打起仗來不管不顧,他掌管有六十萬大軍,如今兵臨城下,糧草充沛反觀淮南,至今還跟無頭蒼蠅一樣,我們子女根基可都在淮南城,我們拿什么跟他們耗”
孟巖秋如何不知
他捏住眉心,搖頭“你再著急,又如何”
“陸氏掌兵權,話語權從不在我們下四族手中。”
鐘立忞握緊拳頭,半晌,他才說“當年陸氏想要拉攏其余七族,護城軍中就有我等家族的人。”
孟巖秋臉色倏然大變,他駭然抬頭
“你瘋了”
哪怕兩軍真的會開戰,可如今還未有結果,鐘立忞既然就想要投降
鐘立忞也咬聲“等到真的打起來,那就晚了”
孟巖秋面色晦澀難辨,久久不說話。
鐘立忞深深呼出一口氣,低聲
“漓兒就快要生子,那會是我鐘家的嫡長孫,孟兄難道不替外孫考慮一番”
孟巖秋之女就嫁給了鐘家的嫡子,也將兩族關系徹底系在了一起。
孟巖秋果然生了遲疑,這時,鐘立忞才繼續道
“孟兄不如好好想想,長安那位搞這么大陣仗,豈會輕拿輕放”
淮南沒有了退路。
陸祜要么親自去長安送死,要么拉著淮南拼死一搏。
可他們都知道,陸祜不會是那么輕易放棄的人。
孟巖秋抬手打斷鐘立忞的話,面帶躊躇“你讓我再想想。”
鐘立忞也知這事不可能輕易下決定,沒有繼續逼孟巖秋,見好就收,很快離開。
等他離開,孟巖秋臉上的躊躇之色才淡下去。
書房門被敲響。
“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