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引舟早出晚歸,晚上回來時,肩頭背著一捆柴,還拎著一只野兔子。
“你今日上哪兒去了”蔣澤楓問。
顧引舟“地里。”
“怎么中午也沒回來”
“帶了干糧。”
蔣澤楓還想問什么,又覺著自己再問下去有些唧唧歪歪的,特不男人,便不問了,他看著顧引舟手上的兔子,那兔子已經沒了氣,血染濕了毛發。
“撿的。”顧引舟見他看著手中兔子,他拎著兔子耳朵說,“掉進了陷阱,還剩一口氣,路上沒了。”
蔣澤楓“嗯”了聲,表示他知道了。
晚上,顧引舟在廚房里生火,蔣澤楓就蹲守在旁邊,時不時遞一根柴,搭上一把手。
“你的手怎么了”蔣澤楓忽而問。
手
顧引舟低頭一看,看到掌心一道紅痕,這是在外頭被鋒利的石頭劃的,今日他拎起這兔子時,莫名有一種熟悉感,總覺得手邊應該還有什么其他的東西,但隨手一握,握到的是一捆柴。
那一下的晃神,叫他差點摔了,手就是在那個時候弄破皮的。
“沒事。”
“讓我瞧瞧。”蔣澤楓去拉他的手,被顧引舟躲開了。
“不礙事。”
“那為何不讓我瞧”
顧引舟拗不過蔣澤楓,被蔣澤楓半強迫的拉過了手。
灶臺的火燒了起來,明亮的橘紅色火光映照在蔣澤楓臉上,他低垂眼簾,看著溫順又柔和,猶如某種等待著人撫摸肚皮的小動物。
但他一抬眼,那種表面具有欺騙性的溫順柔和便消失殆盡了。
“不成,明日要弄些藥才是。”
“不必。”顧引舟想要收回手,沒能從他手中抽回來。
蔣澤楓的指腹輕輕碰在他傷處,帶過細微的痛感與癢意,他輕聲問“疼嗎”
顧引舟驀地有些耳熱。
“不疼。”他咬了咬牙,腮幫子鼓動了兩下,低聲說,“過些日子就好了不礙事。”
他總覺得,受傷是常事,家常便飯的事,說一句疼,未免有些太過矯情了。
“我瞧著挺疼。”蔣澤楓說。
顧引舟“從前傷的比這重的多了去了。”
蔣澤楓微微一頓,抬頭“你可還記得些事”
“不記得。”顧引舟搖了搖頭,垂眸斂了眸中神色,“只是身上有一些疤罷了。”
一個人,什么都不記得,是沒有歸屬感的,無論他去了哪,他都沒有“過去”,他身上留下的“痕跡”,那都是過去的象征,他試圖從身上那些痕跡回想過過去,但并沒有什么用處。
他從前是什么樣的人,又生長在什么地方。
那些過往,始終像蒙著一層厚重的白霧,讓他看不清。
“疤嗎”蔣澤楓想了想,“是挺多。”
他在顧引舟胸口比劃了一下,“你這兒到這兒”
對上顧引舟晦暗不明的目光,他眨了眨眼,輕笑“上次落水,你救我時,我看見的。”
他覺著這是一個交心的好機會,但可惜的是顧引舟只流露了那一瞬的“柔軟”,后來便又恢復到了平日不近人情的寡淡模樣。
篝火晚會在即,村里需要備些東西,而今日便會去采購,蔣澤楓早上比顧引舟起的早,在院子里給種的菜澆水,他同顧引舟一塊吃了早飯后,顧引舟準備出門,他也只問了一嘴去哪,得到答案后便沒有要跟上去的意思。
他進了屋,從箱子的角落里翻出自個兒的私房錢,破舊的錢袋子還有補丁,他把錢袋子塞進衣襟,跟著村里外出采購的人一塊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