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這件事放在昨天之前,黎風然一定不會產生這么濃烈的羞恥心,因為他知道賀裕不在意,既然他不在意,他又為什么要羞恥。
但當他的心思已經明明白白的袒露,再來這么一出,便弄得像是別有心思一般格外心虛。
上課鈴聲已經響了,衛生間里空無一人,光滑的地磚折射著光影,兩道不同的腳步聲回響,賀裕拿著吊水瓶,舉高了些,和黎風然并肩走著,在一個地方站定。
“要我轉過去嗎”賀裕問。
“不、不用。”黎風然伸手去解扣子。
由于一只手被吹得有些僵,他廢了一番功夫,賀裕偏過頭沒有看他,黎風然瞥了他一眼。
“專心,別弄出來了。”賀裕說。
黎風然雙頰酡紅“哦”
一陣水聲過后,黎風然松了一口氣,穿褲子比脫褲子難,另一只手還不能使勁,他干脆沒用,結果拉鏈卡在了半途,怎么也不動,他急的渾身發熱。
賀裕“好了嗎”
黎風然“拉鏈拉不上來。”
“刺啦”
金屬拉鏈拉上的聲音。
黎風然寬厚的外套因為腰間伸過來的手而往里收了收,愈發顯得腰間纖細,早上出來得匆忙,黑色短發凌亂,額角幾縷落在眉間,他低垂著眼簾,因為羞恥,而不敢看賀裕的眼睛。
“好了。”賀裕說,“去洗手。”
“嗯。”黎風然小聲的應了。
還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心態不同了。
心跳得像是到了嗓子眼,又慢慢落下去,渾身血液流淌得急促,從而使得臉上發熱,腦子也難以思考了。
明天放假,今天黎風然一整天都病懨懨的,班主任還特意的關心了一下,賀裕坐在后排,時不時能感覺到前排蔣凡露轉頭掃過他們,他回看過去時,對方又避開了。
“天氣預報說明天下雪。”黎風然趴在桌上,鼻子塞了,有些悶聲悶氣,聽著跟撒嬌似的。
“嗯,多穿點。”賀裕筆下寫著試卷。
黎風然下巴搭在摞著的書上,眨了眨眼,賀裕察覺到黎風然一直在看他,伸手去探了一下他的額頭,泛著涼意的手貼在暖呼呼的額頭上,分外舒服。
還有點發燒。
賀裕要收回手時,掌心被黎風然壓住了,他說“降降溫。”
賀裕的筆在指尖轉了一圈,也沒把手收回來。
“阿姨最近還好嗎”
“我媽媽她”黎風然看著他,“怎么了嗎”
“隨口問問。”賀裕說。
“和以前一樣。”黎風然說。
賀裕看了他一眼,黎風然打了個哈欠,眼簾半闔有些困倦的模樣。
元旦放假,隔天正如黎風然所說,下雪了。
周日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今天是黎風然的生日,黎風然早上就收到了廖圓圓隔空的生日祝福,還有一些是班上同學的。
上午十點左右,外面飄起了鵝毛大雪,雪花洋洋灑灑的飄落,猶如一場浩大的視覺盛宴。
筒子樓五樓,房門緊閉,玻璃窗戶口可見外面的雪景。
“賀裕,你要喝可樂嗎”黎風然探頭從門口問。
“水就行。”賀裕說。
“哦。”片刻后,黎風然端著兩杯清水進屋,把一個玻璃杯放在了賀裕的手邊,“溫的。”
“嗯。”賀裕端著抿了一口,“廖圓圓說寒假過來找我們玩。”
“嗯要不我們過去找他吧。”黎風然說,“上次過去還是去年暑假。”
賀裕“隨你。”
“那等會我們去哪兒”黎風然問。
賀裕今天上來就問他要不要出去玩,黎風然當然不會拒絕了。
“看電影吧。”賀裕說,“電影院上映了一部恐怖片。”
“啊”黎風然面露猶豫。
“試試吧。”賀裕聲線有些低沉的淡漠質感,“要實在不行的話今天你生日,你說了算。”
“真想天天過生日啊。”黎風然笑著說。
賀裕“天天過生日,那就沒什么稀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