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盧希寧轉動著的清澈眼眸,這些時日的不安煩躁,消失得無影無蹤,不受控制脫口而出道“好啊。”
盧騰隆聽到納蘭容若是送節禮來,也不好趕他走。見他拿過盧希寧手里的碗,一口氣咕嚕嚕喝完了豆汁,倒對他滿意了幾分。
他以為讀書人會嫌棄豆汁臭呢,能喝豆汁的人,也討厭不到哪里去。
盧希寧眼睛瞪得滾圓,回過神驚呼道“這是我吃剩下的,哎,口水,快去吃些雞舌香漱口。”
納蘭容若無助地拿著空碗,覺得自己中了邪,臉瞬間燒得通紅。
納蘭容若早早就騎著馬,從國子監回了東城胡同。離胡同口還有段距離,他就翻身下了馬。
身后的行墨不知何意,也跟著從馬上下來,正準備上去牽馬。見納蘭容若停下了腳步,似乎在沉思什么,也不敢上去打擾,肅立恭候在旁。
只片刻間,行墨見到他又重新邁開腳步往前走,忙躬身上前,如以前那樣接過馬繩,納蘭容若卻沒有讓“不用,我自己牽。”
行墨應是,又恭敬退下。納蘭容若加快了腳步,走到納蘭府的胡同口,腳步停頓一瞬,目光往胡同里掃去。
四下安靜,除了門口立著的兩個石獅子,空無一人。
納蘭容若面色微沉,拭去額頭的汗水,心中說不出的失望與煩躁,將韁繩一甩,行墨怔楞住,飛快奔上前牽住了馬。
自從上次從西城盧家回來之后,納蘭容若每天都早早從國子監回府,臉色一天比一天難看。
近身伺候的行墨與行硯,兩人走路都墊著腳,生怕發出聲音惹惱了他。
納蘭容若脾氣溫和,說話溫言細語,待下人也寬厚。只是行墨與行硯伺候他多年,知曉他的脾性。
若是真惹怒了他,他也不會喊打喊殺,會直接把他們趕出去。最初他們并沒有在納蘭容若身邊貼身伺候,是伺候他的兩人,犯了他的禁忌,被趕去了莊子里,現在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上次去盧家,是行墨隨侍左右,雖不知就里,也能大致猜到是盧希寧惹怒了他。
行墨不由得想起盧希寧,她生得好,看上去如那盛放的海棠般,靈動至極,就是,唉。
他暗自嘆了口氣,不禁替盧希寧發愁。她以后會嫁進納蘭府,還沒有成親,就已惹得夫君不喜。
行墨更替納蘭容若擔憂,他心思細膩,盼著夫妻能琴瑟和鳴。皇上賜了婚,卻是盧希寧那般的性子,兩人以后這日子,只怕會過得雞飛狗跳。
行墨愁眉苦臉跟在納蘭容若身后,回到他居住的南院。行硯笑著迎上前請安,納蘭容若沉著臉,一言不發從他身邊大步進了屋。
行硯笑容僵在臉上,偷偷與行墨四目相對,忙小聲喚人打了熱水來,進去伺候納蘭容若洗漱。
納蘭容若洗漱完,換了身雨過天青寬幅常袍出來,神色依舊冰冷,在窗邊的書桌前坐下。
行硯上了茶,他端起來吃了口,皺眉冷聲道“以后將龍井換成碧螺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