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子類吾”
雖然還不知道“基因遺傳”這樣的說法,莊父卻已經明白血脈傳載的是什么了,毫不猶豫地把源頭的優秀安在了自己身上,拍著莊延的肩膀表示了獎勵,卻把那幅畫撕毀了,嚴肅道“男子可畫。”
莊延愣了一下,很快明白莊父的意思,即便還沒見到整張人體畫是怎樣的情景,但他已經想到了這種畫的弊端,迅速加上了限定。如果是只畫男子,縱然是全、裸入畫,也沒什么人會往不好的方向想,如此,自然不會壞了名聲。
“知道了。”莊延點頭應了。突然發現,在涉及到名聲上的時候,莊父的腦子通常都很好使,也不知這樣聰明的他當年是怎么明知外室子不妥當,還是允許莊母生了自己的難道真的是色令智昏的現實版
莊延想不明白,覺得自己有些看不透莊父,從此便高看他一眼,因為他時常能夠說出那些很有道理的話來。
然而,事情不過三天,莊延便徹底推翻了對莊父的“高看”,這人,竟然讓自己用那樣的畫風給他畫了一幅全身像,然后不嫌麻煩地親自拿了畫紙去五車齋找曾師傅裝裱。
曾師傅那里簡直就是個篩子,才兩天,便有不少人知道了莊延是誰,連這種被莊父起名為“白描”的畫法也出了名,莊父的那幅畫像,裝裱好之后也沒拿回來,而是十分張揚地在五車齋掛了起來,由著來往學子瞻仰。
一下子,外室子的話題熱度才有些降溫,又被這些人回暖了起來,所有不知道的還要被普及一下前情提要,然后明白重列門墻的莊延原來是外室子出身的。
這種污點,除非改名換姓,否則一輩子都洗刷不掉。
果毅候本來是想著事情淡下去一些,也可以給孫子跑跑門路,升升官,到底是自家的血脈,就算是不科舉,哪里又能看著他一輩子就是個不入流的誰都能使喚一下的小吏。
哪里想到兒子這么一鬧,這身世簡直就是大宣傳,今年,明年,甚至是后年,大后年,都什么手腳不能動了
果毅候氣得操起拐棍就要打莊父,莊父讀書多年,哪里不知道小受大走的道理,見著情形不好,也顧不得兒子莊延了,扭頭就跑出了門,留下話說要去跟朋友品評書畫,這幾日不回來了。
“這混賬東西”果毅候如今體力不比以往,掄著拐棍揮舞了一陣兒便有些氣喘,遙指著門口叫罵,正好莊延不知情,回家正進門,果毅候眉毛一豎,不講理地說“老子有錯兒子受罰,你這幾日不要出門了,在家閉門思過”
莊延老實應了,這幾天實在不好出門,認識的不認識的都打著求畫的名義過來結交,實在是不厭其煩,當然更厭煩的原因是,這里頭沒有幾個他能看得上眼的人物,自然不耐煩打交道。
“混賬東西,就知道記得生父,你祖父呢瞧瞧你父親那張揚樣兒,一幅畫還要掛到外頭去,生怕人不認識他還是怎么滴老子我這都沒這般張揚”
果毅候罵罵咧咧地拄著棍子回去了。當天晚飯后,便有果毅候身邊的小廝過來傳話,讓莊延給果毅候也畫一幅同樣的畫作,“總不能厚此薄彼吧。”
莊延默然,似乎有些明白莊父某些性格跟誰更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