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能把邱氏提為姨娘,又聽憑她管家,除了賣身契在手,還因為邱氏的父母兄弟都在她的手下,隨便怎么拿捏都可。
六順這等人就不一樣了,一個人,無牽無掛,若是真的起了反心,又憑什么讓他能夠被制約
賣身契不過是一張紙,對很多人來說都不夠保險,哪怕官府承認,誰又會大張旗鼓去官府追捕逃奴,那般做暴露出來的還是自家的無能,連個下人都管不好。
這些人情世故就是古代的潛規則,鄭鑫早已熟知,然而對他而言并不算什么,精神暗示一下六順“忠心”實在是件不費力氣的事情。
說起來,他比古代人更多一層不信,不相信任何人能對他的利益竭盡全力,也不相信任何人能夠成為他的庇護。
擁有力量之后,就不會相信別人的善心,因為不需要,所以總覺得別有所圖。
就好像小孩子長大之后就不會輕易相信大人的話,成為大人,才知道謊言是多么耳熟能詳的日常,無論是善意還是惡意,他們再不能輕松分辨。
三個月后,六順得到了一個消息。
鄭鑫聽到后沉默不語,董氏竟然也在這個小縣城,這種巧合
來之前沒有任何人知道鄭鑫會來此,而董氏在此已經過了五年,生生熬得人老珠黃,顯然不可能是預先算計,這就真的是緣分了。
“不要聲張,省得母親知道煩惱,到底是咱們家出去的人,當年也算是嫁了的,你悄悄打聽一下看看怎么回事,多照應一些。”
鄭鑫是不準備和董氏來一個母子相認的,董氏并不是什么省油的燈,從賤籍的戲子混成正經的姨娘,還有了主家唯一的兒子,她可不是單純的人。
為免多生事端,還是先不要互通消息為好,到底是生身之母,讓人多照應著也就是了。
六順卻是個會來事兒的,時常把此事回稟一下。
董氏離了鄭家之后的日子并不好過,與她有的那位是戲班之中的武生,兩人自入戲班便一起學習唱戲,登臺之后更常有些曖昧暗生,后來董氏被迎做姨娘,兩人才淚別。
那武生卻是個癡情的,后來又找了來,得汪氏慈心,允了兩人離去,鄭鑫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容董氏帶走許多錢財。
這般兩人離開后做了夫妻也是真過了幾天好日子的,奈何錢財用盡之后,便是貧賤夫妻百事哀了。
董氏已經不年輕,雖然多年姨娘做下來沒吃什么苦,但要再唱戲卻是上不了臺了,那武生也是一樣,他是摔傷雞了腿,班主不想供養才被遺棄的,除了唱戲本事,他也不會別的,然瘸著腿又哪里唱得了武生
兩人生計日艱,董氏又不曾為他生子,也不知是哪個先起了意,兩人竟是淪為暗、娼一樣手段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