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只要見過他初來時寫的字是怎樣,便不難理解“荒廢”之言不虛,也正是因為看過最初的字,再看現在的,愈發明白這其中的進步有多大。
侍畫是家生子,對于侯府的情況比侍墨了解更多一些,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聞言又道“我是不懂的,姑娘卻說極好,還說要跟少爺求一幅字吶。”
侍畫口中的“姑娘”是趙氏所出的二姑娘宋婷,她跟前頭那位太太留下的大姑娘只差了三歲,如今也有十四了,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
“哪里值當一個求,要什么只管說,我寫來便是了。”趙滄頡自覺已經拉開了距離,又不曾像劇情中那樣言語哄騙,如今和表妹也就是兄妹而已。時人講究一個姑血不還家,無人引誘的情況下,表妹怎么也不會有它想。
何況,給一幅無情無愛的字也不至于有什么私相授受之嫌,而且,這話說不定只是玩笑,一味推拒反而生分,倒對不起姑母這三年的體貼照顧了。
“這可好,我這就告訴姑娘去,必有賞錢拿的。”侍畫笑得眉眼彎彎,故作出一副財迷樣子,說完果然轉身就往外頭走,很有些急促感。
趙滄頡楞了一下,不由一笑,那賞錢還能跑了不成
“真的表哥真的應了”一身粉色衣裳的少女容顏嬌俏,聽得侍畫回話,兩靨先浮起紅云,一雙眼亮晶晶的,似含了萬種柔情,還算稚嫩的模樣因此也多了一抹醉人的風情。
一路上走得干渴,顧不得喝一口水,侍畫言之鑿鑿地說“可不就是么,少爺一聽是姑娘要,一口就應了,還說姑娘想要什么字只管說來,他自會好好寫了送來。”
意思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但是侍畫一轉述卻平添了幾許殷切熱情,正合了懷春少女的心思。
樹下,一張躺椅上,袒、胸、露、乳的少年仰躺著,衣帶垂到了地上也渾然不覺,旁邊的小幾上,晶瑩剔透的水晶盤中,一顆顆含珠帶露的紫紅色葡萄正被一只纖纖玉手掐下,粉白的指甲上似乎染了一層胭脂,指尖的部位尤其深厚,趁著葡萄的紫,有一種惑人之感。
一旁還有幾個衣裳鮮亮的婢子伺候著,打扇的,捶腿的,還有兩個似乎是在說相聲,一搭一唱的,說到好笑處,周圍的幾個婢子會意地勾起了唇角,也不笑出聲。
少年的眼睛是閉著的,好像睡著了一樣,說話的兩個婢子互相看了看,正拿不準還要不要繼續說下去,就見少年睜開了眼睛。
寧靜的黑眸似被樹蔭染上了碧色,淡然地掃視一圈兒,又閉了起來,但,這樣子,分明不是睡著了,于是,兩個婢子不打磕絆地繼續往下說,她們原是戲班子里出來的,最擅長背的戲文這時候就是為了給人取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