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碧歐拉在塔尼斯的營帳,面貌已經完全改變。
原本那只是一座矗立在城市邊緣荒灘上的孤立營帳,被圍欄圈起。
現在這營帳四周早已染綠,圍欄內種上了一排小樹,樹下盛放著不知名的野花都是碧歐拉拜托他人,從遠處移植來的。
營帳圍欄被特地改建過,專門圈了小小的一塊,作為羊圈,養著三只羊,兩大一小,平時就在附近散養,專心地吃著地表鮮嫩多汁的青草。
一只小羊忽然“咩咩”地叫起來。營帳內隨即傳來動靜,一名金發少女一掀帳幕,從里面走出來。
她不再需要刻意裝扮成埃及宮廷少女的樣子,此刻只隨意穿著一個布口袋式樣的亞麻長袍,但在腰身上用腰帶一束,立即勾勒出纖腰一握。
她的“大波浪”金發散落在肩后,顯得既隨意又灑脫。少女走到小羊跟前,柔聲對小家伙說了幾句話,然后一伸手,將它抱起來,走到水槽跟前,用雙手捧出清水,小心地喂羊羔飲了。
少女隨即在羊羔身邊坐下,伸出右手輕輕撫摸小家伙那柔軟的皮毛,同時喁喁細語,不知在說些什么,然后又開始用不知名的曲調哼起了歌。
打扮成塔尼斯商人模樣的雷恩此刻就站在營帳附近,默不作聲地望著這副田園牧歌式的美好情景。
他已經不再是那個為了好友之死,而隨意遷怒碧歐拉的雷恩了。
從開始真正了解這個女孩的那天開始,雷恩就無法繼續痛恨她畢竟沒辦法真正痛恨一個“好人”。
他目睹著她頂著巨大的壓力生活,親眼看著她從被塔尼斯人畏懼、排擠到漸漸接納。
他意識到她的聰明,她把傳聞中的“詛咒”從一項與人交往時的“障礙”硬生生轉變成為對她自己的“保護”。
但她是,被埃及法老裝在心里的女人。
如果不是大將軍一力為他們邊境軍爭取權利,而與法老叫板,這名少女現在或許會出現在孟菲斯的宮殿里,頭戴羽冠,端坐在法老身邊
雷恩一想到這里,立即對自己搖了搖頭她不會喜歡那種生活。
碧歐拉喜歡自由,喜歡無拘無束,她不喜歡繁文縟節,不喜歡濃重的妝容與繁復的發飾。她最愿意做的就是和平凡的人打交道,幫助他們,并欣賞他們真心實意的笑容
至此,雷恩甚至生出了想要幫碧歐拉逃脫的心就算是有違大將軍的軍令,他也想要幫助這個女孩,逃向她想要去的地方。
想到這里,雷恩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從柵欄的縫隙里鉆入這片“禁地”,“碧歐拉小姐”
他要問問她從何處來,又想往何處去。
就在這時,雷恩忽然感受到了氣流的怪異涌動。他瞬間警覺,低吼一聲,抽出了一向佩戴的青銅長刀。
碧歐拉也隨之抬起頭來,先是看見雷恩,然后視線越過雷恩的肩膀,望向他身后遠方。
少女漸漸地抬起頭,碧綠色的一對明麗眼中似乎映出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人和事,那眼神隨即轉為狂喜。
她不顧自己的長發被風揚起,隨手放開小羊,迅速奔跑,直接越過雷恩,跑到營地的盡頭,雙手撐在木制柵欄上。
雷恩也轉過頭。他只看了一眼,雙眼立即瞪大
天空中出現兩個人影,正攜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