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幾天時間,在聞天澤的操控下,堯國各地都冒起了火苗。
沈芙嘉在發布會上和記者的對話生動形象地概括了如今堯國的國情。
雖然百里政府在努力脫離舊的封建堯國,但十五年的時間不足以讓所有宗族、官員們都放下身份,擁有人人平等的觀念。
陳氏的殺人案一波未平,陳小少爺那些直言仗義的朋友們又為這次事件升了級。
被殺的老人一家四口都是普通人,兒子去了禹北打仗,妻子在家務農,兒媳則在外地打工,是堯國最普通的人家的縮影,一瞬間便能引發堯國群眾的同理心。
聞天澤稍稍挑動,一周內,各地都開始有民眾游行抗議。
抗議的大多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這一代年輕人沒有太受舊的堯國的影響,思想已基本和國際社會接軌。
反抗的是年輕人,而被他們指責的權貴們則大多年紀不小,植根與腦內的還是封建時期的階級思想。
新舊兩種思想碰撞在一起,產生了極其惡劣的后果。
按照舊的堯國律法,平民、下位者暴動,上位者有權裁制鎮壓,更何況被冒犯的上位者多是當地領主,他們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擺到了主人的位置上。
國內很快出現了宗族私兵擊殺平民的例子,有了第一起后,其余的宗族們便被壯了膽。
畢竟沒有人愿意忍受家門口的二十四小時咒罵。
武力鎮壓的情況在堯國各處散開,消息傳到了軍中,成了再可怕不過的病毒,一瞬間改變了堯軍的氛圍。
前線上的普通士兵們情緒可想而知,他們因政府的命令來到戰場,每天都需要面對死亡,而同一時間,自己的父母、親人卻被政府官員和宗族權貴們殺害。
堯國在南北兩處戰場上的普通士兵數量超過兩萬,后方的文職和技術兵里的比例還要大。
普通人的情緒蔓延擴散,軍中原本就對普通人趾高氣揚的能力者不必多說,而那些和普通人相處愉快的能力者們,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
他們之中,有的責怪平民在后方搗亂;有的遭到了普通士兵的冷眼和怒罵,因此小心翼翼,選擇了暫時避讓。
后者的舉動是出于好心,但這讓情況變得更糟。
在侗省的一處營地里,出現了普通士兵和能力者分離用餐的情況。
一條無形的楚河漢界隔在了營中,一頭是普通人,另一頭是能力者,分割清楚,互不接觸。
柳凌蔭聽說這件事后,親自去察看了情況。
對于游走于死亡線上的士兵們來說,吃飯是每天最快樂的事情,每每放飯時,整個營地都會充滿快樂愉悅的氛圍。
但當柳凌蔭來到營地里時,空氣中只有死寂、沉悶和一觸即發的緊張感。
她皺了皺眉,普通人的“陣營”里突然站起了一名高高瘦瘦的男孩。
男孩十八九歲的模樣,雙眼通紅,和能力者相比,瘦得像個麻桿。堯國窮苦的地區不少,這個年紀來到前線的普通孩子,大多在家吃不飽。
看見柳凌蔭后,男孩用手背一擦嘴巴,走到了柳凌蔭面前,沖她敬了個禮。
他梗著脖子喊“首長我要申請回國”
柳凌蔭挑眉,“打仗呢,想走就走”
她的語氣并不尖銳,甚至故意放輕了幾分,以免被人聽見。
但這樣柔軟的聲調卻令男孩的雙眼愈加血紅。
“我媽被殺了,家里沒有別的親戚,我不回去,她的尸體就會爛掉。”
這個節點上,男孩的母親為何被殺已無需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