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離開的宓茶和愣怔的沈芙嘉,柳凌蔭微微垂眸。
往往在這個時候,她總會質疑自己當初的選擇。
十六年前的策劃,真的是正確的么
她相信那對百里族來說是正確的選擇,可站在宓茶的立場上,她這個朋友當得正確么
柳凌蔭陡然發現,很多時候她的心里已經沒有了宓茶,只剩下了百里族長和堯國女王。
誰的心里還有宓茶的一席之地,能讓她繼續活著呢
宓茶走出了指揮所,她想要轉換心情,于是深吸了一大口新鮮空氣,可惜空氣并不新鮮,里面充滿了硝煙,讓戰爭順著宓茶的氣管流進了身體的各處角落,不斷提醒著她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百里月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兩人順著營地的河邊走了走。
這不僅僅是散步,也是女王在思考接下來的對策。
宓茶要考慮的不是能不能擊退禹軍,而是如何擊退禹軍。
她沿著河道走了一段,眼睛盯著自己的腳尖,看著自己一步一步向前。
自從穿上旗袍以后,宓茶很少有過這樣的走姿了。
她牢記著媽媽的話
「覓茶,你知道為什么媽媽和奶奶都穿旗袍么」
「因為好看」
「因為它能時刻提醒著你,端莊穩重、步步小心。」
她怎會如此不小心,讓袁禹默活著回去
宓茶抬眸,右手握著左手上的鐲子,雙眼望向蒼穹。
忽然,她感知到前面有一抹熟悉的氣息。
移下視線,宓茶看見了河邊柳樹下坐著童泠泠。
來到前線后,童泠泠一直沒有主動見她。此時難得遇上,宓茶對百里月抬手,示意她停下,自己朝童泠泠走了過去。
童泠泠抱著膝蓋,望著凍結成冰的河面,河上光禿禿的,沒有粼粼的波光,她身旁的柳樹也光禿禿的,附近看不見半點令人高興的東西。
當宓茶來到童泠泠身后時,童泠泠沒有起身敬禮,她知道她來了,但依舊坐在原地。
宓茶想了想,扶著一旁的樹干,慢慢地坐到了她的身邊,問她,“泠泠你還好么”
“比你好。”
這話不含挖苦,只是實話實說,道出實情。
兩人靜靜地坐了一會兒,半晌,童泠泠望著對面的河岸,問,“你是不是覺得我不知天高地厚,覺得我很可笑”
十六年前宓茶告訴她,只要她好好努力,下次一定能打敗袁禹默。可是現在過去了整整十六年,她依舊不堪一擊,連袁禹默的皮毛都傷不到分毫。
宓茶偏了偏頭,隨后和她一起望向了河對岸,“很久以前,有個女孩和你一樣。”
“我不需要聽故事。”童泠泠冰冷地回絕。
“這不是故事,而是事件。”宓茶說“這事件里的所有人你都認識。”
童泠泠沒有說話了,宓茶于是繼續講“女孩有一個宿敵,她日以繼夜的努力,想要超越她,可對方總是輕輕松松地就能將她打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