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能比女王到得還晚,即便是風頭無兩的沈相也次次都趕在女王前面,不敢遲到。
被打斷儀駕,女王不僅不惱,反而雙眸一亮,道,“快請”
廳門之外,紅毯之上,一名身穿黑白乾坤袖的男子走來,他的樣貌只有十幾歲,可邁步間的氣度早已超出了百年。
男子以玉冠束發,千墨發自鬢角處流了一束白。
這身裝扮和四周西裝革履的眾人格格不入,即便是在百里谷,自上一代的長老們隕落后,也少見這樣的打扮。
他像是被時代遺漏的一抔清泉,自群臣眾宗間穿過,行至女王前,低頭作揖,“百里谷決縭覲見女王殿下。”
每當決縭對自己低頭時,宓茶心中都說不出酸澀,她連忙讓決縭起身,問他“長老進宮所為何事”
決縭起身,道,“為王賀壽而來。”
“這點小事您何必親自來呢,過幾天我還會回谷的。”
老人道,“那便錯過了您的誕辰了。”
宓茶一愣,往年她的生日都是兩辦的,生日當天在宮中,隨后再找機會回谷。
決縭從來都是待在谷里等她回來,如此持續了四十年,因此今年的生日宴宓茶也就沒有再給他發請柬。
決縭的突然到場令宓茶心酸感動之余,生出了兩分不好的預感。
是什么讓決縭改變了從前四十年的習慣
她打量著決縭的氣色,看不出什么,或許只是因為今天是大軍凱旋,格外隆重,所以決縭才到場一觀
她遂謝過了決縭,請他和眾臣入座。
宮中的宴會廳分西式和東式,傳統佳節用的都是東式宴廳,延續了堯氏舊時的會場模式,同時也是百里族的模式。
宓茶坐于上方,一側是宗族和客卿,一側是政府官員。
宗族、客卿以王室百里族為首,首座是王儲百里凝希攜墨聽,旁邊是決縭,再旁邊則是陸鴛。
陸鴛對誰都吊兒郎當,不甚在意,唯獨在決縭身旁規規矩矩、乖巧異常。
落座后,決縭對著鄰座點頭致意,陸鴛盤著腿,連忙側身對他低頭。
付芝憶用胳膊肘頂了頂旁邊的柳凌蔭,用密音對她道,“你看陸鴛,跟套了個緊箍咒似的,我從沒見她這么文靜過。”
柳凌蔭順著她的目光看了眼罰坐似的陸鴛,對付芝憶說,“你去決縭長老身邊,你也文靜。”
決縭的氣質和資歷擺在那里,不需要他做什么,常人一旦靠近便心生敬畏,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他對面對應著最高級的政府官員,內閣大臣為首,其次就是今日冊封的將軍們,然后是各級官員。
郁思燕首座,沈芙嘉其次,再是宓挺、樊景耀、嚴煦、外交大臣、禮儀大臣等人,隨后便是平陵、付芝憶、柳凌蔭、童泠泠等高級將領。
至于慕一顏、秦臻、百里月等總秘,則直接立于宓茶身旁。
安頓坐下后,各宗各族一一上前為女王賀壽,進獻壽禮。
隨著一連串的吉祥話,眾臣的禮物由秘書們接過,又有禮官在一旁唱道,
“紅氏宗族獻如意鴛鴦錦囊一對、輕式寶劍一對、王級軟甲一套”
“田氏宗族獻海螺珠七斛、血玉貝四只”
“陳氏宗族獻綠寶石一套”
唱禮聲不絕于耳,宗族有一族之力,輪到官員們送禮時,便沒有那么闊綽了,但對于宓茶來說,綠寶石和莫桑石也沒有多大的區別,都只是一堆石頭而已。
除了金銀俗物,宓茶此前也收到了國內各大名校送來的研究成果、各中小學送來的繪畫手工,以及遠在南方的林雨銜送來的今年的五谷,這些東西倒讓她有了拆禮物的驚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