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家的年夜飯,也是安琳瑯穿到這個世界重獲新生的第一頓年夜飯,她自然是用了心。
一家四口加上一個桂花嬸兒五個人吃,安琳瑯與方婆子商議做九道菜,取長長久久的寓意。九道菜,兩個大葷,一個湯,四道素菜,再加幾個葷素搭配的炒菜。方木匠覺得這個寓意取的好,一家人不盼著大富大貴就盼著長長久久。
兩大男人不會做菜,方木匠便跟周攻玉兩人就在一旁打下手。
方木匠粗手粗腳,年紀大了眼睛也花。摘菜的活計他做得不精細,干脆就去劈柴。正好大過年的做飯廢柴火,他多劈些也省得一會兒做起菜來沒柴火燒。至于周攻玉。臘月二十八抓的魚還養在后頭的盆里,有一就有二,安琳瑯自然還是指使他去處理。
行叭,有一就有二。被指使的多了,他如今的內心也習以為常。
方家的食材也不多,素的葷的都不過。都是這些日子東一點西一點屯的,做一頓年夜飯是準夠了。
一早腌好的豬肋排還掛在堂屋,安琳瑯去拿出來。
這豬肋排是安琳瑯特意留的最好的一塊,每一塊骨頭上都包裹著恰到好處的肉。若是在現代,這個排骨無論是烤還是紅燒,都比腌過好。但這個年代的豬肉騷腥味兒委實有點重,腌制過后掛兩日,那股味兒就慢慢淡了。
方家就一把菜刀,一個人用,別人就沒得用。
正好桂花嬸子端著小笸籮蹲在一旁細細地清洗,等她洗好,安琳瑯就趕緊炒餡兒。拿新鮮的白菜,韭菜,跟煎好的雞蛋一起切碎,拌在一起炒出味道。安琳瑯素來喜歡搞花樣,就是包餃子她也不喜歡吃一個味兒。想著先前還泡了粉絲,干脆擦了點蘿卜絲炒粉條。
蘿卜絲兒炒粉條是一道神奇的菜,做得好,比肉食還好吃。安琳瑯這邊急忙炒好餡兒,就讓方婆子跟桂花嬸子去堂屋那邊包餃子。
沒辦法,方家的廚房實在太小,幾個人擠在里頭連轉身都難。不能都擠在廚房,等分出去干活。主食的話,就吃餃子。北方人過年都吃餃子,武原鎮也是這個習慣。今天早上出門之前方婆子就怕發面來不及,天沒亮就囑咐方老漢發面。這會兒面已經發好了,早就能用了。
要說做飯,方婆子如今是完全服了安琳瑯的。年夜飯怎么做她不摻和,就全心聽從安琳瑯的安排做。左右媳婦兒考慮比她周道,她就不在一遍亂出主意。包餃子的活兒交給她跟桂花嬸子,兩人端上東西就出去堂屋包。
將人都指使出去干活,安琳瑯才去牛車上將從劉廚子那兒拿的酸菜拿出來。
酸菜魚,往日在現代她做的不算少,但在無緣者這里卻一次沒做過。作為以后食肆的主打菜,安琳瑯琢磨著總得先做起來試試手。畢竟不同的環境,不同的食材,味道總歸是要調整的。試的多,才知道什么食材做這道菜最好吃。
牛車停在屋后頭,酸菜就放在牛車下面。安琳瑯拿手扒拉了兩下,沒拔動。這陶土的大壇子看著不重,搬起來都沉手。吃了半個月的飯,她身上卻沒貼多少肉。興許是太操心,又或者到這地方補充的營養不夠。安琳瑯如今還是單薄的仿佛一陣風都能刮跑。
她一個馬步蹲下去,嘿咻一聲企圖搬起來。但這個破壇子就跟秤砣似的,她好不容易搬起來腳下就打飄。左搖右晃的,懷里的壇子眼看著往下墜。
正當安琳瑯以為這一壇子酸菜都要砸地上時,蹲在井邊剔魚鱗剔出刀光劍影的人神出鬼沒地出現在她的身邊。伸出一只手,拖了一把。這壇子就這么穩穩地拖住了。
周攻玉垂眸凝視著突然面無表情的安琳瑯,指尖兒被井水凍得通紅但手指背卻白皙如舊“搬到哪兒”
這廝的嗓子跟通過電似的,無論聽幾遍都讓人覺得受不住。
安琳瑯死魚眼“后廚。”
周攻玉輕巧地搬起來,頭也不回地將大壇子送去后廚。
安琳瑯皺著小眉頭跟在他身后,斜著眼睛盯著這人的后背瞧特么這人是千里眼還是順風耳離得那么遠,他是怎么出現的這么及時的該不會時時刻刻聽她的動靜,就等著她說一句不用剃魚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