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旺也沒想到就那么輕輕一推,賠錢貨就死了。說起來,他心里也可惜來著。那賠錢貨也到了能給干活的年紀。這些年給他干了不少活兒,眼看著就能嫁入村子里的富戶家給他弄錢了,就這么白白的死了。
但是殺人這事兒,張旺是死活不認的“回大人,小人不認。”
張旺說的理由也很直白,賠錢貨眼看著就能賣了,他何苦去殺人。再說賠錢貨再不值錢,那也是他的親生骨肉,平日里非打即罵也不至于殺人“那是小人的親生女兒,都養到要出門子了怎么舍得要小人說,根本就是這賤婦惱恨小人平日對她非打即罵,估計趁機弄死了小人女兒嫁禍給小人大人,小人才冤枉啊求大人給小人做主將這狼心狗肺的婦人腰斬”
張旺說這種話的時候那眼神里都透著殺氣,仿佛他口中之人不是跟他成婚十八年為他生兒育女的發妻。他兇狠地瞪著張楊氏“大人可千萬別被這婦人可憐的模樣騙了她才是毒婦”
“大人,他顛倒黑白”張楊氏被氣得差點吐血,“大人,大人你一定要為民婦做主。”
路嘉怡聽著這話眉頭直皺,這倒打一耙的手段十分的眼熟“安氏,你怎么說”
安玲瓏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設,才能當著路嘉怡的面將這些話說出口。天知道面對差點成婚的未婚夫,她是怎么開口的“小人,小人不知道。張楊氏所說的種種,小人統統不知。”
她一開口,還是拿熟悉的口吻,與曾經楚楚可憐的姿態一模一樣“小人是營盤那邊流放而來的死囚,平日里不得長官允許,根本不能出營盤。今日若非大人將小人帶出營盤,小人還在營盤中勞役。張楊氏所說種種與小人并無干系,小人真的不知情”
“你住口你不知情誰知情”
張楊氏早知這女子年紀不大臉皮極厚,卻沒想到她能面不改色說出這種不要臉的話來“你身上穿的這件衣裳,頭上戴的這根簪子,耳朵上掛的這個耳鐺,哪個不是我女兒的”
“這是張管事見小人可憐,贈予小人的。”
“你可憐”婦人聲音尖到刺耳,要不是被衙役按住她幾乎爬起來抓安玲瓏的臉,“你穿好的吃好的,一個女囚比我這妻子過得還好,你可憐我們母女不可憐我那被人白白打死扔在水溝里的老父親不可憐你好厚的臉皮”
安玲瓏面不改色,顧影自憐“我本出身官宦之家,你說的這些東西我根本看不上。”
“你大人求大人做主求大人給民婦做主”婦人被氣得眼淚直流,卻根本說不過安玲瓏。她捂著胸口,激動之下竟然生生咳出一口血來。
那模樣別說外面的看客看的心酸,高堂之上的路嘉怡也難得大受震動。
他雖頹靡已久,卻也到底還是未曾實際經過官場的年輕人。當下讓人去請大夫來給這張楊氏看病,直接命人將張旺和安玲瓏兩人關進大牢。
那張旺原以為縣官識趣,問完話就將他放回去。誰知道還要關入大牢
當下就站起來,指責路嘉怡年輕聽信一面之詞錯抓好人。若是千總大人知曉他如此肆意亂為,動營盤的人,必定會親自過來給他討回公道。
安玲瓏雖然沒說話,但那盈盈欲落的眼淚更彰顯了無辜。
路嘉怡已經許久沒有這么生氣過了,當下一拍驚堂木“你放心,這件事,本官管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