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是陸家那邊叫人揪住了尾巴,那朝廷的人應當也會比他先前預料的早來青州了。
他回望了一眼房門緊閉的主屋,原本冷凝的神色卻又在瞧見檐下那個瓦桶時緩和了些。
她不會走。
說不清的感覺,原本是沒那么在乎她去留的,她走,他幫她搭線放人;她留,一切照舊未嘗不可。
但現在,他想她留下來。
秦箏醒來時已經是日上三竿,她平日里睡得沒這么沉的,心道肯定是安神湯的作用,自己從今晚起還是別喝了。
盧嬸子在灶上給她留了飯,說楚承稷一大早就和山寨里的弟兄們下山去了,留話讓她別擔心,最遲酉時歸。
秦箏一邊用咬軟的楊樹枝刷牙一邊思襯,酉時可不就是下午五點到七點的時間段,一大早就出去,天黑前才回來,看來這次從水匪手里搶那批兵器應該沒那么容易。
她用過飯后拎著瓦桶去找林昭,想問問她山寨里有沒有懂木工的師傅,照著這個瓦桶再做幾個桶子出來,到時候制瓦胚也快些。
怎料一到林堯兄妹住的地方,就見何云菁臉色蒼白地哭著從院子里出來,往日跟在她身邊的那幾個仆婦全不見了影,咋一看還覺著這妹紙怪可憐的。
何云菁也看到了秦箏,但全無了之前盛氣凌人的模樣,垂下頭掩住一雙紅腫的眼步子飛快地走了。
林昭出現在院門口處,見著秦箏同她打了聲招呼“阿箏姐姐過來了”
秦箏點了下頭,跟林昭一起看著哭著跑遠的何云菁,問她“何姑娘這是怎么了”
林昭嘆了口氣道“二當家同他幾個心腹現在還關在山寨大牢里,她每天都過來給她爹求情,二當家計劃動手那天,她曾拼死過來給我們報信,如今這般,我哥也有些難做。”
林昭一句“難做”,秦箏就猜到了林堯他們商議后只怕是決定處死二當家,畢竟東西寨重新合并,林堯需要立威才鎮得住西寨那些人。
“算了,不說這些了。”林昭拉著秦箏往院子里走,瞧見她手上那個瓦桶,納罕道“這是什么”
秦箏遞給她看“制瓦胚的模具,寨子里有木匠嗎我想找木匠照著這個樣子再做幾個。”
林昭一口應下“武三叔就會木工,他除了打獵是一把好手,木工活兒做得也不錯,不過他今日跟著王彪大哥他們一起下山去了,等他回來了我拿給他。”
屋子里突然傳出林堯的聲音“要做什么”
房門開著的,一眼就能看到林堯半躺在床上。
林昭沖他晃了晃手里的瓦桶“阿箏姐姐要做幾個這樣的桶子,給寨子里燒青瓦。”
林堯咋一聽這話,比那日林昭還要意外“燒青瓦”
“阿箏姐姐會的東西可多了,”林昭語氣本有些神氣,想到自己之前把兄長騙得團團轉,不由又有幾分心虛“那個其實那棧橋也是阿箏姐姐教我的。”
林堯眼中的驚詫更多了些,他笑道“以程兄那樣的人中龍鳳,我早該想到程夫人也絕非尋常女子。”
“寨主過譽,先前多有隱瞞,寨主莫怪才是。”秦箏知道自己以后若想在寨子一展手腳,與其到時候再被懷疑能力引起爭議,不如現在把一切都說開。
林堯半點沒有介懷的意思,在他看來,這是他們夫婦已經完全信任了祁云寨,心中只更高興“哪里會怪,得燒高香謝祖宗保佑我們兄妹遇到了您和程兄這對貴人才是,我是個粗人,見外的也就不和程夫人多說了,正好這些日子我閑得發慌,這桶子我來做。”
林昭遲疑“你身上的傷”
林堯想到寨子里能自己燒青瓦,不用再費時費力地從山下運回來,巴不得現在就能燒瓦,他道“又沒傷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