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是欺善怕惡的,林昭本身就不是個善茬兒,更何況她身后還有祁云寨。
盤龍溝雖號稱是整個青州最大的匪窩,但底下的人多是一幫烏合之眾,他們幾次三番同祁云寨交手,每次都是鎩羽而歸,這回拿著劫來的朝廷兵器前去攻寨,折損了大半人馬才帶回兩個人質,水匪們自個兒都不好意思說這是贏了。
吳嘯故意這樣說其實就是想讓林昭難堪,可人家根本不把這當回事,那就沒必要了。
只要祁云寨還立著,吳嘯也不敢真對林昭做什么,畢竟都知道是他劫走了林昭,到時候祁云寨的人過來尋仇,首當其沖找的也是他。
他帶走林昭是為了當人質保命,可不是為了侮辱林昭激怒她兄長讓自己死得更快些。
哪怕恨林昭恨得牙癢癢,吳嘯也忍了下來,指著秦箏吩咐邊上一個小嘍啰“給她松綁,讓她們去底艙上藥,艙門不許關,你們背對船艙守在門邊就是了。”
大船底艙沒有窗戶,能防止她們解開繩索跳窗逃。
不許關船艙門,是為了能聽清里邊的動靜,若有什么意外也能及時應對。
林昭重傷,又是在江上,秦箏壓根沒想過要借這機會逃跑,她純粹是擔心林昭失血過多出事。
吳嘯最終妥協肯讓她們去底艙上藥,秦箏不由也松了口氣。
她們被帶去底艙后,吳嘯在甲板上沉思片刻后,對一個小嘍啰道“你去給青州官府報個信,就說通緝令上的女人在盤龍溝,讓他們拿五百兩黃金來贖人。”
必須得盡快把人交出去,拿到錢他才安心。
到時候那姓程的來盤龍溝討人,人已經送去官府了,他盡管帶著祁云寨那群人去跟官府斗吧
小嘍啰聽到吳嘯的話吞了吞口水,以為自己聽錯了“五五百兩黃金”
通緝令上不是說只值一百兩黃金么
吳嘯踹了那小嘍啰一腳“蠢貨,讓你去就去官府能開一百兩黃金的懸賞,就說明那女人對官府來說重要著呢,老子就是要價一千兩黃金,他們指不定都會給老子送來。咱們是匪,拿官府的賞金算什么得讓官府拿贖金來換人”
小嘍啰深覺有理,一想到百兩黃金瞬間成了五百兩,心口就狂跳不止,沒再跟著大船回盤龍溝,往青州城報信去了。
青州府衙。
雨后初霽,庭院里的草木看著都比往日蔥郁了幾分,不知名的雀鳥停在枝頭嘰喳吵鬧,府衙書房里氣氛卻是一片冷凝。
“盤龍溝水匪在青州作亂已久,江上不少漁民都是他們的眼線,官府每次派兵剿匪,他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過一陣子卻又出來興風作浪,下官實在是束手無策啊”
青州知府一邊說,一邊偷偷拿眼瞥朝廷派來的那位欽差大人的臉色,時不時又抬起袖子擦額角的汗珠子。
沈彥之慢條斯理翻閱著青州府衙關于水匪的卷宗,對于青州知府那番話不置一詞,等翻完最后一冊,他將卷宗扔在案上時,青州知府被他的動作嚇出一身冷汗。
沈彥之抬起一雙凌厲的鳳眸,緋紅的官袍襯得他一張臉愈發蒼白清瘦,目光卻冷得像冬日里墜在檐下的冰凌,刺得人心尖發涼“好一個束手無策,周大人在青州為官八載,連水匪的老巢在何處都沒摸清么”
青州知府額角冒出的汗珠子更多了,他辯解道“狡兔尚有三窟,那些水匪一聽到風聲就偽裝成了沿江村落的漁民,搶去的財物也早藏別處去了,官府去就只剩幾間破爛房子,查封了也于事無補”
見沈彥之神色還是半點沒有緩和的樣子,青州知府從袖中掏出一物來“朝廷兵器被劫后,下官一直在努力查水匪的行蹤,目前雖無太大進展,但因禍得福,倒是查到了通緝令上犯人的線索。”
叛軍入主汴京后,為了盡快穩定民心,對外隱瞞了前朝太子夫婦逃跑的消息,因此通緝令上并未寫他們乃前朝余孽,只說她們是朝廷要犯,但青州知府哪能不知道通緝令上的兩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