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骨相生得好,眉眼似攬盡了山川星輝,天生的冷白皮總給人一股子距離感,此刻垂眸看輿圖,周身氣息愈顯清冷,卻壓不下那份貴氣。
從某些方面講,其實楚承稷跟沈彥之有些像,性子都偏冷。
但沈彥之的冷對外人是尖銳的,鋒芒畢露的,骨子里卻又顯得單薄而脆弱支撐起他的東西太搖搖欲墜。這樣的極端走到最后,他或許能玩弄權術于股掌,可自己卻也是千瘡百孔。
楚承稷則恰恰相反,他待人永遠清冷又溫和,不見鋒芒,通身的淡漠和貴氣也是從骨子里透出來的,仿佛世間萬物于他不過芻狗。
但秦箏有時候也會產生一種錯覺,這世間的一切,只要他想,就沒有他得不到的。
她望著楚承稷出神之際,他倒是已經看完輿圖并收起了圖紙,眼皮輕抬掃向她“舍得回來了”
秦箏“”
這話她要怎么接
她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大軍明日下山,我幫忙縫些護甲,也算是出一份力。”
楚承稷點頭,半點不留情面地道“那你繡工估計還得練練。”
秦箏“嫌我給你縫的護甲丑明天就別穿。”
楚承稷看她一眼“我倒是不嫌,別人就不一定了。”
先前的忐忑什么,秦箏這會兒全拋腦后去了,她唯一沉思的只剩一會兒趁他睡著了,能用被子悶死他么
楚承稷倒是跟個沒事人一樣打開了另一份輿圖,還招呼秦箏過去“這是后山的布防圖,你過來,我教你攻寨的應對方法。”
事關大計,秦箏老老實實走過去,在桌前坐下。
為了方便講解,楚承稷繞到了她身后,她坐著,他站著,一只手撐著桌沿,另一只手拿著秦箏制的那支炭筆在輿圖上圈了幾個地方,這樣的姿勢,幾乎是把秦箏困在了桌子和他雙臂之間。
“后山的索道一斷,官兵很難從對岸攻過來,但他們若是也用床弩搭繩橋過來,先讓弓箭手用火攻,繩橋一燒,官兵就斷了路,這是最好的情況。要是沒能燒毀官兵搭起的繩橋,也別慌,我們的人在暗,對方在明。從山崖邊上到叢林還有一段路,在這段路讓弓箭手瞄準射死對方,同時也別忘了用火箭繼續燒繩橋。最壞的情況就是有官兵逃進了林子里,林中陷進諸多,派一部分人過去困死他就行,最重要的還是得燒毀繩橋,斷他們路。”他說著側頭看秦箏“明白了嗎”
他說話靠得有點近,溫熱的吐息拂過耳廓有些癢癢的,秦箏佯裝鎮定,冷萌冷萌點頭“明白。”
楚承稷嘴角淺淺提了下“很晚了,歇著吧。”
一直到踢掉鞋子爬到床里邊躺好,秦箏都還維持著那一臉故作淡定的神情,楚承稷目力極好,熄了燈走過來步伐跟沒熄燈一樣穩。
感覺到床外側陷下去一片的時候,秦箏心跳得其實有點快。
但楚承稷只是躺著,并沒有什么逾越的動作,秦箏提心吊膽了半天,把呼吸放得綿長些,想裝睡,卻不知自己的睡相早出賣了她。
楚承稷低醇的嗓音在夜色里顯得格外清晰“突然想知道,我之前親近你的時候,你都在想什么”
秦箏脊背微僵,繼續假裝綿長的呼吸。
楚承稷道“我知道你沒睡著。”
秦箏只得破罐子破摔“什么都沒想。”
打死她也不能說把他帶入了宦官文。
她側過頭想看他,但黑夜里只能瞧見一個模糊的輪廓,抿了抿唇解釋“我真不是故意那樣說你的,是之前在船上聽他們那么說”
楚承稷平靜道“睡吧,晚幾天有機會同我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