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方騎兵對碰,已在步兵陣中沖殺消耗了大量體力的謝家騎兵漸現頹勢。
謝馳帶著后續謝家軍立在一處高坡上俯瞰下方的戰場。
他們的那支騎兵隊雖然仍在一往無前地沖殺,但速度明顯慢了下來,對方的騎兵陣人數遠勝他們,很容易就把他們的人馬包圓了絞殺。
謝馳坐在馬背上,錚亮的銀甲上反射出沒什么溫度的日光,他面上一片陰霾“選這么個破地跟北戎人打,鹿門擋得住北戎軍就怪了,沈彥之最好是成功困殺喀丹,不然小爺進城后非把他腦袋踩進雪地里碾不可”
鹿門只是一座小城,歷來征戰都不會把此地作為打攻防戰的城池,畢竟鹿門往前就是涼州,涼州府堪稱大楚西北門庭,城防之堅固不亞于羌柳關。
涼州若失,守軍則退至紫荊關。
紫荊關和秦鄉關一樣,地理位置極為重要,易守難攻,一個位于西北,一個位于東南,都是攻進汴京的最后一道大型關卡。
眼見下方的那支謝家鐵騎已快叫北戎騎兵完全吞沒,謝馳慢慢抬起自己右手,他身后馬蹄聲雷動,不消片刻,黑壓壓的謝家鐵騎又重新分割了這蒼穹與山麓的界限。
他一馬當先沖了出去,戰馬飛馳踏起一地雪沫子。
謝馳身子前傾貼在馬背上,一手勒著韁繩,一手負在身后斜背一桿丈長的鎏金鳳翅槍,破聲大吼“給我殺”
他身后的謝家軍隨著他一起沖鋒呼和“殺”
戰馬借助緩坡的沖勢,萬余人的騎兵陣跑出滾雷一般驚人的氣勢,引得北戎軍中央穩坐樓車的單于和各部落首領都再次往后方看來。
這支騎兵像一把錐子,直直地同北戎騎兵撞上,然后銳利無比地撕開北戎騎兵的防線,義無反顧往前沖。
原本被困死在北戎騎兵腹地的那支謝家騎兵,聽到戰場上的呼和聲,似乎一下子又找到了方向,也向著謝馳所帶的那支騎兵靠攏。
老單于瞇著眼打量下方戰場銀甲白袍沖鋒陷陣的小將“那是謝世安的兒子”
謝世安正是連欽侯的名諱。
親隨道“正是,這謝馳,在北庭軍中素有小狼王之稱。”
老單于說“這身膽氣和這身功夫,倒也沒墮小狼王的稱號,我兒喀丹若在,興許能勝他。”
這話出來,樓車中頓時沉默了下來。
沈彥之在鹿門設宴,鹿門不過一座小城,又是李忠寫的親筆信,他們才讓喀丹只帶了幾十個護衛便前去赴宴,哪想這竟是沈彥之的陰謀。
沈彥之就是要用一個鹿門,換喀丹的性命。
小小一個鹿門竟久攻不下,江淮援軍離戰場也近了,老單于已沒多少耐心,收回視線后道“傳我令,率先攻破城門的前百名將士,賞十金,賜美人斬殺那白袍小將者,賞萬金”
只要謝馳一死,眼前這支謝家鐵騎必然沒了主心骨。
謝馳所帶的騎兵已順利和先前沖入敵陣的那支騎兵匯合,他們把受疲敝的騎兵裹進隊伍中央,呈雁陣繼續往前沖殺。
視線里一眼望不到邊的全是北戎騎兵,他們不能停下,一旦停下,就會被北戎騎兵徹底圍死,只有沖散對方的陣型,才能有一線生機。
往日里他們沖散地方騎兵陣型后,自己這邊的步兵會迅速圍剿上去,把對方的騎兵困死在一個個步兵陣營里。
但這次謝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什么叫心有余力不足,哪怕他們把對方的軍陣沖散了,因為他們后方沒有步兵支援,沒法困住被他們沖散的騎兵,北戎騎兵很快又會重新聚集。
饒是如此,謝馳也不敢停下,帶著謝家軍幾番從北戎騎兵陣中沖出來后,又調頭殺回去,牽制住北戎的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