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箏本想裝作不知道,但他這么一直盯著,她也裝不下去了,只得抬頭問“你一直盯著我作甚”
楚承稷說“皇后,夜深了。”
秦箏“哦”了一聲,就沒了下文。
她收回視線,繼續翻著手中的書頁,仿佛沒聽懂楚承稷話里的意思。
楚承稷很有耐心“晚間別看太久,傷眼睛。”
秦箏道“這本游記頗有些意思,懷舟先歇著吧,我看完這篇就睡。”
楚承稷視線低垂,掃過她手中的書封,問“哪篇我興許看過,可以講給你聽。”
秦箏看游記更多的是為了了解各地方的風土人情和地理地貌,但古人寫景,大多會升華到抒情上去,她每天批完折子,再看這些生澀難懂的游記,其實也挺費心神的。
方才說想看完游記再睡,也是故意搪塞楚承稷的,本想看他做何反應,聽他這般說,便把隨手翻到的這篇游記名念了出來“始得西山宴游記。”1
楚承稷眉梢輕提,似乎沒料到她看的是這篇。
他一只手臂展開,示意秦箏坐過去,“此乃仕人貶謫后游歷所做,若不知其生平,不易讀懂其中隱喻。”
秦箏拿著游記坐過去后,楚承稷攬她入懷,身后靠著金線團花引枕,姿態頗有幾分閑散,修竹般的指節落到了游記第一行“自余為僇人,僇人,罪人也。”
秦箏聽得認真,八角宮燈下她面頰一片粉白,隱約能看到細小的絨毛,因為低頭看書的緣故,纖長的眼睫半垂著,時不時輕扇一下,好似墨蝶的翅膀扇在了誰心弦上。
楚承稷側首看她時,眸色微暗,傾身在她光潔的頸側吻了一記。
秦箏頸后猝不及防地一涼,受驚般抬起頭,看到楚承稷眸色時,忍不住笑開。
楚承稷在她頸間淺嗅一口,問“不裝了”
小心思被識破,秦箏半點不窘迫,反而整個人躺進他懷里“你繼續講,我聽著的。”
細碎的吻從她頸側一路往下,楚承稷的嗓音遠比他呼吸平穩“居是州,恒惴栗,居住此地,常惶恐不安”
他聲線極好聽,在這種時候,更多了一股醉人的低醇。
秦箏一開始還能集中精力去聽他說了什么,后面卻只記得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自己肌膚間帶起的陣陣戰栗。
他靠在榻上,攥著她的腰讓她坐下,肌肉勻稱的小臂上青筋凸起,用喑啞的嗓音在她耳邊繼續解說那篇游記“心凝形釋,與萬化冥合,此句便是釋然之意,仕途上不順的抑郁,都在眼前美景中消弭。”
他身上也出了汗,秦箏幾乎攀不住他脖頸。
他大手壓下她后腦勺,仰頭吻她時,還問她“阿箏聽懂這篇游記了么”
秦箏腦袋里只剩一團漿糊,哪知道他后來說了些什么,只能恨恨瞪他。
楚承稷在這種時候笑起來極為勾人,他說“沒聽懂也不妨事,我再講給你聽。”
秦箏被抱回床榻上,接連又聽了幾遍他極其緩慢的講解后,被再問及聽懂沒時,累得一根手指頭都不想動彈,卻還是狂點頭“懂了的懂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