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不是因裝扮。
阮雪音穿了一身極淺的湖色輕紗軟裙,裙間以極細的銀色絲線疏疏落落繡著些樣式簡單的花朵枝葉,因過分簡單,竟看不出是什么花。
相比她素日著裝,其實已經妍麗了不少。但在今日這種場合,相比其他女眷盛裝,仍是顯得太過清簡。
但清簡,對于膚如白瓷的美人來說,是另一種顯眼。
流光溢彩的汪洋之中,她就像遠山一抹青黛色。
而這顯然不是眾人頻顧的原因。
她的膚色,她的疤痕,那個其貌不揚的崟國公主呢
席間人一遍遍打量,每一眼都只一瞬,但數次瞬間疊加之后,到底看了個一清二楚。然后幾乎所有人都稍覺寬心。
確實是她,模樣并無改變。但,怎么回事
已經開始上熱菜,幾位王爺、公主的祝壽獻禮也陸續結束。便到了四夫人獻禮之時。
眼見眾人頻顧,阮雪音卻安坐席間,氣定神閑。未免在座者疑惑叢生以至獻禮之時突兀,顧星朗終開口“珮夫人之前有些狀況,最近才恢復如常。”他看向阮雪音微笑,“你自己說吧。”
阮雪音對這一刻當然有準備。只是段惜潤和上官妧已經見過她,她一直想著,或許會是淳風在宴席上挑話頭;不成想顧星朗開門見山,將機會憑空拋了出來。
甚好。
她朝龍椅上的人莞爾應一聲“是”,轉向席間緩聲道“來霽都之前,我與家師前往庫布麗沙漠找尋一種珍稀植物,在那里呆了三個月。連日暴曬,加之沙漠條件艱苦,臉上受了些輕傷。故而前兩個月是那般模樣。”
她再望一眼顧星朗,略頷首,復向席間眾人“失禮了。”
顧星朗知她會編排一番,也好奇她會編個什么樣的故事,此時真正聽到,只覺得好笑。一個女子跑去沙漠住三個月,實在荒唐;但她是蓬溪山的人,隨惢姬出門,便是潛入地底住三個月也不奇怪。
世人對于自己不了解的事情,尤其軼聞奇談,總是更容易相信。這層身份,倒是幫了她大忙。
但他仍覺好笑。故事好笑,她講故事時那副淡定誠摯的架勢也好笑。
他哧一聲笑出來。
好在只是鼻息音,殿內又一直絲竹之聲不絕,他嘴角揚時微低了頭,所以除了在旁伺候的滌硯,無人聽到。
滌硯很震驚。因為他很少,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看過君上如此。
倒不是說顧星朗不會笑。只是這種笑法,仿佛輕快,甚至有些,活潑不知道能不能用這個詞。
這有什么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