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突破的念頭才在腦海里一閃而逝,陳重就覺得全身都徹底涼了下來。
或者說,用涼這個字并不是太準確。
如果說之前他每一次練刀的時候,陰氣入體的感覺是涼的話,那么現在,就是真正的陰,陰森的陰。
陳重覺得自己墜入了最深層的大海里,完全被最寒冷的水所徹底浸透。
那是一種完全深入骨髓的浸透,陳重覺得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骨頭,毛孔,都被這種寒意所填滿,他整個人就僵在了那里,動不了了。
隨后,那種寒意,真的就像是深寒之水一樣,在不斷地朝著他加壓,他感覺到血液都快要凝結,呼吸停止,甚至連大腦都有些無法思考了。
隨后,是那種之前他時常會聽到的細碎的耳語,這一次,不同于之前的,他可以靠著絕對的冰寒去忽略這些瑣碎而龐雜的耳語,這一次,這些耳語驟然,像是用了擴音器一樣,在他的耳邊猛地劇烈炸響了起來。
并且,隨著這些耳語的炸響,他覺得這些東西開始進入他的腦子里了。
無數的幻象開始在陳重的眼前出現。
有一個婦人,在大雨里,撐著一把青色的紙傘走進了巷子里,隨后被一個尾隨的男人給奸殺了,那種極致的絕望和掙扎,婦人的慘叫,臨死前的悲憤,完好無損地在陳重的腦海里重現。
最后,他看到的是那個婦人怨毒到了極點的眼神,以及如同尖叫般的哭泣在他的腦海里不斷回環。
這一個場景還沒有消散,另一個場景也同時在陳重的腦海里出現。
那是一個新生兒,出聲就畸形,于是他的家人將他扔到了枯井里,他并沒有立刻死去,在那口枯井里掙扎哭泣了整整一夜才斷氣,那種臨死前的絕望,還有死時的發自生靈原始的憤怒,叫人膽寒。
第三幕,是一個被人誣陷進監獄的士子,他仰慕太守家的女兒,與其偷偷以書信來往,被太守發現,以莫須有的罪名投入了牢房,最終被判處凌遲處死,他足足被剮了三千多刀才終于死去,那種漫長的死亡,喊到最后連嗓子都喊啞了極致痛苦,讓人不忍卒聽。
然后第四幕,第五幕,第六幕,第七幕,第八幕……
無數的幻象在陳重的腦海里不斷地重疊爆炸,讓他忍不住要低吼出聲,卻因為全身的僵硬而居然不能發出半點聲響。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整個思維都快要徹底串線崩潰,他已經開始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了。
就在這個時候,驟然,他的腦海里又響起了另一個聲音。
這個聲音闊大而遼遠,像是從極其遙遠的不知道什么地方傳來的一樣,似是佛誦,又仿佛是魔吟,在這種闊大而魔幻的聲響里,那些紛雜的幻象居然奇跡般的從陳重的腦海里完全消失了。
繼而,陳重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好像也在恢復知覺一樣,他感覺到那些陰沉如深海之水一樣的氣息,在開始匯攏,集合,繼而,他整個人有些自動般盤坐在了地上,他的雙手擺出了一個奇詭的手勢,雙手交叉著,以一種好像要撕裂什么的樣子,又朝著兩邊拉。
隨后,他就感覺到腦海里,有無數的文字流過,他下意識就完全領悟了那些文字的意圖,然后在那些文字的指引下,開始去引導那些已經開始匯攏的陰氣,還有體內正在源源不斷,好像泉水一樣奔涌出來的命格之力。
這是……《十兇八荒功》在發揮作用了。
陳重心知肚明,并不妄動,而是隨著腦海里《十兇八荒功》的功法的指引,開始在身體里運轉起一條路線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