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去世以后,我匆忙上位,對內要應付顧家上上下下,對外要應付武林城里的人,仙洲府乃至于千里之外長安城的關注,忙的是焦頭爛額。”顧白鹿終于開始飲茶,她飲茶的樣子也很美,不帶煙火氣,應該說,她不管做什么都很美。
美的不像人。
像塊會思考的冰。
“等我處理好了一切,我弟弟又出事了。”她像塊冰,所以不論是什么事,在她說來都很平靜,“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浪又一浪的波濤,就是要顧家徹底吞沒。”
這些事情,無論哪一件都叫人壓力如山。
陳重自己想想都覺得皺眉,全部堆疊起來的話,真的讓人窒息。
然后他才忽然想起來,面前這個現在他叫主家的人,其實也不過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小姑娘而已。
“可是你撐住了。”說到這里,陳重忽然有些敬佩面前的這塊冰。
“可是我撐住了。”顧白鹿點了點,然后忽然笑了起來。
這是陳重第一次看她笑,沒有那種傳說中冰山美人破冰的美麗,反而顯得更冷,他忍不住想起了顧家的家傳刀術‘霜寂刃’,心如堅冰,刀如烈火,顧白鹿的笑不是笑,是一把刀。
她想殺人,此刻。
“所以我得多謝你,如果不是你,那么我也許撐不下來。”顧白鹿放下喝殘了的茶杯,看著陳重,真誠地說道。
陳重有些不知道說什么,于是按照他現在的外貌的樣子,做了一個撓頭不好意思的動作,給顧白鹿又續上了茶,才說:“適逢其會罷了。”
顧白鹿搖頭,手又放到了手邊的書冊上,說:“我今天跟你說這些,不是要訴苦,一半是真的要感謝你,還要一半,是因為我要帶你去做一件你大概要恨我的事情。”
“我為什么要恨你?”陳重這么問,想的卻是昨天他才拿到的那塊司命臺執事的腰牌。
“雖然這大半年以來,真的辛苦,但是我并沒有一刻停止過查我父親的事情。”顧白鹿像是忽然轉移了話題一樣,說起了別的,“你猜我查到了什么?”
“查到了什么?”
“有人看見,在武林湖旁的山外青山,有一個人,曾經在武林城和那個惡徒見過面,兩次,一次是在那個惡徒突然出現前,一次,是在我父親出手前。”顧白鹿還是情緒平靜,像是在說著別人的事情,“這個人,叫李敝,是府臺大人府里的一個幕僚。”
聽到這里的時候,陳重心里一驚,這其實已經是在說,顧西言的死,起碼和武林府的府臺大人脫不了干系了。
雖然說昨天方開鳳跟他說他現在靠著那塊牌子哪怕是府治都能直闖,但是總不能真闖吧?
“放心。”顧白鹿像是看穿了他在想什么,“我不是帶你去闖府治,沒那么麻煩,因為那個人早就不在府臺府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