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司命臺的人就來了。
來的人也不是別人,正是那個頭發一半白一半黑,氣質極其復雜,名字極其特殊的從六品司命使蘭芳。
會面在顧家的大堂里進行,顧白鹿此時已經換了一身淡黃色的衣衫,倒是和她今天下午的那朵小黃花相得益彰,陳重到的時候,顧白鹿已經在和蘭芳談話了,氣氛并沒有太劍拔弩張,很舒緩,好像蘭芳就是沒事來串門的,而不是興師問罪。
事實也的確是如此,蘭芳看到陳重,臉上完全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反而是非常和氣地站起身,就要過來再次和陳重擁抱。
陳重嚇得連忙找了一把就近的椅子坐了下去,尷尬地笑道:“哈哈,這是那陣風把蘭大人給吹來了?”
“這不是想你了嗎,陳兄弟?”蘭芳很是豪放地笑了起來,一笑,他那本就很是敞開的衣襟,立刻變得更加開闊,簡直都快要袒胸露乳了。
陳重有些受不了,連忙瞥開了眼去,卻是立刻就看到了也同樣瞥開了眼的顧白鹿,兩人對視了一眼,居然有些奇怪的默契。
然后兩人看著,居然是都笑了一下。
老實說,陳重真的很少見顧白鹿笑,這一笑,還是真笑,就是那種很親近的人之間的,沒有防備的笑。
雖然很短,很淡,很淺,就是一下,但也足以說明,顧白鹿對陳重的防備沒有以前那么重了。
可能是所謂的戰斗情誼?
陳重這么胡思亂想著,又回頭看了一眼蘭芳,說:“蘭大人有什么吩咐,還請交代。”
他也懶得繞來繞去了,干脆就直說了。
“我哪有什么交代啊?就是真的過來看看你。”蘭芳還是擺手,不過馬上,他停頓了一下,道,“不過少司命大人,倒是的確讓我給你帶句話。”
“請講。”陳重知道這是主題來了。
“少司命大人說了,司命臺是個大家子,進了司命臺,就是一家人了,所以甭管外面有什么風吹雨打,家里會撐著的,不要有什么擔心。”蘭芳慢悠悠地說著,倒是頗有幾分方開鳳的意思。
陳重卻是在心里暗自警惕,方開鳳所求不小啊,他今天做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他本以為哪怕方開鳳再容忍他,也會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有些面子上的事情還是要做的,沒想到,連面子上的事情都不用做了,就這么算了。
要知道,那可是活生生打了府臺的臉面啊。
而且這真的不會讓人誤認為,司命臺是站在顧家這一邊的嗎?
陳重這么想著,轉頭又看著顧白鹿,心想她下了一手好棋啊,她最開始的想法,恐怕就不是單單地想要把陳重綁上顧家的戰車,她是要把整個司命臺都綁上顧家的戰車。
她是早就看出了陳重的價值,陳重對于司命臺,或者說對于方開鳳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