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終于轉過了身來,他原本一直是無神的雙眼像是潛藏了無數幽暗的東西,他的右手搭在了腰間的劍柄上,面上的神情全無,在這樣的環境中,他的身上顯出了一種格外瘆人的寒意。
流浪漢的牙齒“咯吱咯吱”地打起戰來,他意識到了什么,雙腿不自制地哆嗦著“你、你、你”
“他沒有給過我任何的東西。”凱忽然說出這樣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這是他在回答流浪漢之前詰問。他的眼中一道亮光乍然即逝,面前的那具身體就這樣軟軟地倒了下去,那是他方才出的一劍所為。血濺射到他的身前,他往后退開了一步,避免自己的身上留下來痕跡。
“看來你從來都不曾明白過,”他持著劍,有些悲傷地看著這個他親手所殺的人“不是因為亞瑟這個名字,不是因為他身上被附加的身份,他之所以會成為王,是因為魔劍選中了他,是這個國家選中了他,也是也是我們選擇了他”
“除了他,誰都不行。”他輕聲地吐出呢喃的話,他微微昂起脖頸,蒼白的月光流落到他的雙眼中,醞釀出濃郁的悲哀。他知道自己所做的事是錯誤的,是違反了他一直以來所信奉的騎士道的。但,如果還來一次,他感覺自己仍然會揮出這一劍。
他接下來做的事既快且穩,他用自己一直以來都十分珍視的隨身的寶劍挖出了一個不深不淺的坑,將失去了氣息的尸體拋了進去,接著又給填平的“墓地”掩飾般地放上了些石子與枯草做完這些后,他便錯亂著腳步匆匆地離開了這里。
月光悄悄地從此處挪移開來,四周安靜得好似墳地,夜間的鄉里流傳出無數的鬼怪與魔鬼的傳說,那些一輩子在土里里刨食的鎮民們根本不敢在這個時間段內出來。而當此之時,一個全然陰暗的角落里,一道徐徐的吐氣的聲音緩緩地響起。
一個陌生的身影從麥稈堆后慢慢地走了出來。
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從來就沒有跟蹤在這兩個行跡古怪的人身后。但現在已經晚了,該聽的、不該聽的,他都已經聽進了耳朵里,他搖了搖頭,苦笑著埋怨道“這都叫什么事啊明明已經受過教訓了,竟然還是忍不住自己”
只是亞瑟王居然不是“亞瑟王”嗯,這樣說起來有些混亂,不過,他瞧了一眼那個掩埋了尸體的地方他知道這個人,是從去年三月份的時候過來這個小鎮的。這是一個一直在口說大話的混子,喝醉了就說自己是一名國王,還直言大名鼎鼎的亞瑟王是篡奪了他身份的大騙子,他用這個理由騙吃騙喝,還總是跟在婦女的身后揩油,一個月內最起碼和人爆發出十幾次的沖突,沖突又打不過別人,被揍得狠了,就痛哭流涕地跪地叩頭道歉這樣的人他搖了搖頭。
他剛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溜回到酒館里,假裝什么事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工作,下一瞬,他的動作就僵死一般停頓了下來。因為他發現了一個不知何時就來到了他身后的身影。是那個跟隨在那人身后的淡金色頭發的青年,他面容英俊,眼眸剔透,是除開那人外少見的美男子。
現在他也不知道過來了多長的時間,他手指間擺弄著一朵微黃色的小花,仿佛整個人的心神都被這朵花給吸引住了,他斜倚在這面矮墻上,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你”還是他首先發了聲,他之前的笑容本來就很苦澀,現在就更加難過起來“我說我什么都沒聽見你相信么”
高文嘆了口氣,他也沒說話,只是輕輕地往前踏出了一步,而隨著他這一步,他腰間的長劍也一并被他抽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