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楚國貴族,名將項燕之子,在各地都很有名氣,不少人自恃身份不愿與陳勝等草根為伍轉而去投奔他。
而此人本在楚地其他地方攻城略地,不遠千里跑到這里,想必定然所圖不小。
至于他圖什么,陳旻也很清楚,這個地方,還值得人惦記的,也就只有薊縣。
他之前瘋狂囤積糧食,各路人馬也都看在眼里,所以薊縣雖然不大,但卻是名副其實的糧倉。不僅如此,在各路商人的手中,薊縣這座城本身就是個消息中轉站。
錢糧人都有,被惦記上也不奇怪。
陳旻之前也不是沒有準備,但沒料到來的人是項梁。
此時交通不便,他怎會如此清楚縣里的重要性,以致不遠千里跑過來呢
陳旻嘆了口氣,他現在才意識到,光靠自己一個人制定計劃,會產生多大的疏漏。
項梁啊可不是普通的阿貓阿狗。
如今不走也不行了,他命武臣收拾東西,起身去與張良告別。
張良依舊躺在草席上,見陳旻來了,只略微抬了抬眼皮。
陳旻也不在意,只微微笑了笑,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將手中的托盤放到張良旁邊。
“我這次來是與先生辭別的,這一路上與先生交談,獲益良多,今日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
“你是腦子壞了就這樣去跟項梁對上你覺得有幾成勝算”此時張良突然開口。
陳旻也不奇怪,畢竟是張良,即使身陷囹圄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沒有勝算也要去,薊縣算是我手里最后的籌碼,如果這個都沒了,我怕是今生都沒辦法親手替我二哥報仇。”陳旻嘆了口氣,接著似乎想到什么,緩緩開口道“當時我在薊縣有個女先生,家中是儒家賢人,每次上課都要給我講寫史書,用古人來告誡我一定要圣明。”
“儒家就是愛搞那一套,”張良不屑的別過頭。
陳旻失笑,“我其實還挺愛聽的,不過每次她講的時候我都會想,周幽王為何要烽火戲諸侯齊桓公晚年為何聽信奸人趙王遷為什么不好好治理國家,相信李牧如果我是他們,一定會力挽狂瀾,避免錯誤發生。”
“如今身在棋局,才發現你我皆棋子,這其中,又哪有那么多“一定””自嘲地搖搖頭,陳旻繼續道“我承認,剛遇到先生落難,也曾帶著幾分挾恩圖報的念頭,如今方知身在亂世,無論老少婦孺,每個人都是無根浮萍。”
如果說陳勝的死他因沒有親眼所見尚且有些渾渾噩噩,那么公子成的死則讓他徹底清醒。放到現代不過是小學的年紀,本該在父母的庇佑下無憂無慮的成長,結果就這樣死了。
他陳旻,真的實在秦末。
一個“白骨如山鳥驚飛”的秦末。
而身為一個普通人,與各路英杰相比,他無論心智武功皆沒有任何長處。他想扭轉乾坤,是靠著自己半吊子的歷史知識,還是連土豆都買不起的系統
張良這般人才,即使沒有他,也注定會光耀千古。如果強求,保不齊又會有什么差錯。
起身拍了拍衣服,陳旻指著拿進來的托盤道“這上面的果子,公子成之前說想讓你嘗嘗,我找遍了苦縣,也知找到這些,已經干了,但應該還能吃。”
“先生,保重了。”
說罷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