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來得格外早,好像昨日尚在抱怨秋老虎惱人,一晚上的時間,外面樹葉就掉了個精光。
兩個侍衛打扮的少年站在門口,其中一個小些的不住往手心哈氣,緊了緊身上單薄的麻衣,抱怨道“真是的,也不知換班的什么時候來,都說好了只值半天,我回去還要幫媼媼收地呢。”
“噓小點聲,你不要命了”另一個連忙制止,用眼神示意了下門里,壓低嗓門道“著急什么,現在城里閑人這般多,用不了多久就能換下去,你耐心點等便是。”
“這我自然知道。”小的嘟嘟囔囔,自打新任楚王繼位后,所謂的征討秦軍一事,就徹底交給了他人。在令尹張耳的帶領下,陳縣關上城門,只過自己的小日子。
如此一來,雖說保證了城內的正常運營,但是之前的十幾萬精兵卻閑置下來,這些人雖然也可以務農,可由于長時間的征戰與訓練,已經讓他們習慣了上戰場,習慣了過那種風刀劍雨的生活。何況,也沒有哪片空地能同時容納著十幾萬人。
于是沒辦法,張耳邊下決定只解散了一批,剩下的全部都流在各個縣里面,維護治安充當守衛。這樣雖然可以短暫的消化大量士兵,可以造成了許多閑散的成年男性在陳縣里閑逛。這些名義上是守衛實則跟閑漢們相互勾結,欺壓百姓,弄得整個陳縣怨聲載道。
張耳當然也明白,這樣不是長久之計。但他現在已經沒有時間去顧及這些小事了。陳勝死后留下的政治遺產全部被他們繼承,光是分散在各地的武將,就已經夠他們喝上一壺。
眾多將領中,不光是有田臧那般狼子野心的,也有一些心中堅定道義并以陳勝為尊,這些人不少對陳勝的突然死亡提出質疑,并且完全不服新王的管治。
為了安撫他們,張耳不得不努力轉移矛盾,暗搓搓指向秦軍甚至項梁,并許以了諸多好處,才算暫時穩住局面。不過只是苦了治下百姓,既要被惡吏們壓榨,又要忍受著高昂的稅收。
想到這里,那個年紀小些的護衛不由義憤填膺,剛想開口便見遠處走來一身穿玄色官袍,面容冷峻的男子,連忙噤聲低頭。
張耳眉頭緊皺,對兩個侍衛詢問道“王上可是在里面。”
“回令尹王上方才已經歇下了,特意告訴我們莫要打擾他。”護衛畢恭畢敬地回道。
張耳猶豫了下,剛要回頭便聽見里面傳來一聲柔媚的呻,吟。
護衛們一下變得面紅耳赤,這不光因為羞澀,更是知道令尹權威。在他面前說了謊話,之后怕是有的處罰。
萬幸張耳此時沒有閑心搭理他們,冷笑一聲上前重重叩響房門,“臣張耳請求進見。”
馬上屋內便傳來男子驚慌的聲音,“等等等等”
大概過了半柱香的時間,張耳推開門,緩緩走了進去。
屋內散發著濃重的脂粉氣,熏的人有些睜不開眼睛。陳凌穿著里衣,坐在榻上,屏風后面有幾個女子纖細的身影。
張耳木著一張臉,草草行了一禮。
“咳咳令尹怎么過來了不是說要去旁的縣收稅嗎”陳凌有些尷尬,畢竟自己之前還跟張耳保證過,不再隨意碰王宮中的女人,結果轉眼就被抓了個正著。
“收稅什么時候都能收,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張耳并沒有在意那些女子,雙目中透露著憤怒的情緒,話鋒一轉,開口道“臣此番前來,有一事想請教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