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扇狀的窗戶上,奈芙蒂斯扶著窗沿倚靠著。她淡金色的長裙包裹著雙腿,自窗臺上傾瀉鋪散下來。
從她出嫁起就一直侍奉她的女官,此刻仍舊陪在她的身旁。
外面是埃及王宮的花園,是她嫁給克緹之后,每日都會看到的風景。她不明白烏納斯為什么不殺了她,在那最后一場決戰中,這個恨她入骨的埃及王子,竟然手下留情放過了她。
銀亮鋒利的刀刃,都已經懸在了她的頭頂,最后卻沒有刺下來。烏納斯眼中的恨意燃燒著,然而在奈芙蒂斯仰首與他對視時,這恨意之中又有一種更復雜的情緒。
她被烏納斯帶回了埃及王宮,囚禁在了她曾經的宮殿中。
身后的女官輕聲細語的叫她,奈芙蒂斯卻沒有給出任何回應。她抱著自己的膝蓋,蜷坐在窗臺上,明亮的光線籠罩著她已經褪去艷麗妝容與華美服飾的臉上,時光像是倒退回了多年前。
她的努力都是徒勞,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原點。
令人絕望。
女官的哭聲將她從絕望的情緒里拽了回來,為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深感心痛的女官抱住了她的肩膀。
“請好好活下去,殿下。”手指抓住抓的她的手臂生疼,只她現在卻已經感覺不到痛楚了似的,神情麻木。
“為了您的弟弟賽特,請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賽特的名字,終于讓奈芙蒂斯的眼中多了一些神采,只頃刻間,這神采就又淹沒進了眼底沉沉的霧靄中。
剛剛回到埃及王宮的年輕法老面臨著一大堆繁冗的政務,除了除掉上一任祭祀提拔的諸多親信之外,他還要安排人手去撫慰那些被他父親器重但卻被奈芙蒂斯打壓的貴族們。
“撤掉高級祭祀的職務,還有維西爾。”
“將方尖碑上所有的尸體安葬入殮。”
走到明亮處,頭戴法老白冠的烏納斯更顯幾分沉穩與威嚴。他是個歷經坎坷與苦難的王子,堅毅勇敢這一類美好的品格都顯現在他的身上。
“尊貴的法老,貴族們向您詢問如何處置那個竊取了您的父親權力的女人。”
烏納斯停下了腳步。
這段時間不停的有人在詢問如何處置奈芙蒂斯,他從前沒有擁有自己的力量,被逼迫到尼羅河上游扎營的時候,不止一次的發誓要讓親手殺了自己惡毒的繼母。現在現在比恨意更深刻的,是另一個男人在他心里留下的痕跡。
在他想要砍下奈芙蒂斯的頭顱的時候,那雙紫色的眼睛充滿著不屈直視著他。和另一個人何其的相似。
“告訴他們,我會親自砍下她的頭顱。”烏納斯知道那些幫助自己的貴族們需要一個交代,在給出了自己的答案之后,他昂首走進了那座被奈芙蒂斯霸占已久的宮殿中。
對奈芙蒂斯的處決在第二天的議政廳,在眾人的目光中,一個石棺被從外面抬了進來。烏納斯起身,走到石棺旁石冠中戴著黃金面具的女人,雙手交疊的放在胸前。
她的脖頸上戴著顯示她尊貴身份的圣甲蟲。
“她已經吃下了毒藥。”
烏納斯俯下身,當著眾人的面舉起短劍,刺進了女人的脖頸,等到傳來刀尖洞穿喉骨,抵到石板上發出刮擦的聲響時,烏納斯才將短劍拔了出來。只這具尸體已經經過處理了,可怖的傷口處沒有一絲血流出來。
“雖然她犯下了難以彌補的過錯,但她仍舊是我父親的王妃。”
“將她送進金字塔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