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樓鳳城一同回府衙的路上,樓西朧仍是有些心緒不寧。他到底放不下林明霽。
翟臨卻不知緣由,只當他是受樓鳳城冷落所致,一路上用眼角余光瞥了他許多眼。樓鳳城不知,他還在思索柳程一事。
“聽聞青州有處奇景,名曰千歲臺,能見壯麗云景,白鶴凌空。”翟臨收回落在樓西朧身上的目光,對身旁樓鳳城道,“如今事已查明,去見見這青州奇景,才算是不枉此途。”
樓鳳城沒有說什么,顯然是叫他說的心動了。
翟臨順勢道,“現在時候還早,何不去看看正好四皇子也在這里。”
聽到翟臨又提樓西朧,樓鳳城面色就是一沉。翟臨勸他,“只是去游覽景色,還怕他生什么枝節嗎。”
樓鳳城想自來了這青州,便一直將樓西朧丟在府衙,冷落了他,如今就像翟臨說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樓西朧即便知道了,此時將消息傳給他的太子哥哥,只怕也來不及了,“那走罷,去那千歲臺。”
樓西朧落在后面,一直想著林明霽的事,不想前面二人忽然調轉過頭來,翟臨故意還攔了一下,叫走神的樓西朧正撞進胸口。
翟臨捂住胸口,故意哎呀一聲,“四皇子怎么不看路還好撞在我懷里。”說到這里,翟臨覺得這話有些不恰當,總帶著幾分說不明的調戲意味,他又補上了幾句,“要是撞了墻,豈不是要將墻給拆了。”
樓西朧撞到他懷里,抬首看見他的臉,已經是往后趔趄了幾步,現在聽翟臨挪揄,也不知是生來反應慢還是如何,半晌沒有回應。
一旁的樓鳳城,已經徑自走了過去。翟臨也只戲弄樓西朧一下,免得他一直苦著臉,如今看樓西朧終于不是那副神情恍惚的模樣,便追著樓鳳城而去,只走了幾步,伸手過來拽住還要往府衙走的樓西朧的手臂,“走了一起去那千歲臺。”
嵌在泥里,蜿蜒向上的石階,因這山間柔潤霧氣,覆上了一層濕意。腳步輕健的翟臨,停下腳步放眼四望山林蒼翠,霧氣仿佛自那地底升起,合抱著山川樹木。
在他回首時,樓鳳城便從他身旁走了過去,翟臨看他沒有停頓,看了他一眼后,望向那落在最后的樓西朧。
他跳下臺階,走到那低著頭的樓西朧身旁,“四皇子,那千歲臺還要再走幾炷香,我看你走不動了要我背你嗎”
樓西朧的反應在他意料之中,“不用。”只當鬢發汗濕,微微貼在面頰上的樓西朧抬起頭來時,翟臨抱臂含笑的神色,微微怔了一怔。
也許是身體柔弱的緣故,樓西朧雖生的白凈俊秀,卻總是透著一種優柔病弱,嘴唇也沒什么顏色,看著便不是很叫人喜歡。只在這山路上爬了許久,熱氣自他皮膚下透出,熏出那帶露牡丹半含羞的風采。那平平的俊秀,也在此刻變得極為動人。
山間吹來一陣風,帶著些微冷意,翟臨一下回過神來。
因為爬的抬高,四面的樹木葉子都落了,變成枯槁一樣的寒枝,幾聲鶴唳自云深處透出,極是輕靈空曠。走到高處的樓鳳城駐足傾聽起來也是這云霧仙境的襯托,站在青白一色天際下的樓鳳城,便也多了平日沒有的出塵脫俗之態。
山上雖冷,只一路拾階走上來,幾人都并不覺得冷。樓鳳城還為遷就樓西朧,暫時停歇了片刻,等到天光沒有那么刺眼時,山間飛出了一角屋檐,屋檐上掛著一個銅鈴,隨著風聲擺動著。
“前面就是千歲臺了。”
已經叫護衛攙扶著的樓西朧,聽翟臨此言,終于是松了一口氣。
他登到千歲臺時,樓鳳城已經抱著手臂,靠在柱子上觀景了。自從山中橫出出來的千歲臺上,能看山下云霧翻涌,一路上只聞鶴唳不見其蹤的白鶴,穿行在云霧間。皎皎白翼若影若現,當真可堪奇景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