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寒枝上的鳥雀,聽到有人聲,振翅而起,抖落些許積在枝椏上的積雪。
走到藩籬外的人,伸手將竹門推開。
“林兄”人還未到,聲先至了。
竹屋中的人聞聲去開門,正與站在門口抖落衣裳上沾的細雪的青年正撞上。
“你看我給你帶了什么。”站在門口將腳上碎冰也跺去的青年,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后,便敞開衣服,將藏在衣服內的燒藍印泥盒拿了出來。
“這是”
“進去再說。”
竹屋四角的門窗都已經封的嚴嚴實實,外面天寒地凍,點著熏香的竹屋里卻猶存幾分熱氣。進來的趙息玄將帶著自己體溫的印泥盒擺在桌子上,又從背后搜羅出幾本書來,“我知道林兄喜好這些,費了好大功夫才弄到。”
“這是龍泉印泥”林明霽雖然清貧,卻見識極廣,只看印泥成色,便知道這是一兩一金的龍泉印泥,“趙兄實在破費了,這這”
“只有這樣的東西,才能配的上你這種滿腹才氣的雅士。”趙息玄雖是個草包,卻長了一副好相貌,又舌燦蓮花,“你我好友一場,林兄不必客氣。更何況我今日帶著這些東西到此,也有有求而來。”
那位不知名的貴公子,留給他的一袋金葉子夠他置辦一處宅子,再請上幾個奴仆,至于討好林明霽,以后靠他去京城攀附那位貴人,更是易如反掌可他又不甘心僅僅只是如此。
靠別人得來的,哪有自己抓在手上更為安心
冥思苦想良久,成日里在市井打轉,憑借自己的相貌與口舌做投機倒把之事的趙息玄,便咬牙將自己那棟陋宅給賣了,孤注一擲來找這幽居竹林,事事都不方便的林明霽。
“趙兄有何事,但說無妨。”林明霽是個文人,卻并不清高,為人隨和又知恩圖報,這也是草包一個的趙息玄能結識他,還從他這里騙取字畫的原因。
趙息玄看了一眼林明霽,屈膝就要跪下去。林明霽驚詫萬分,抬手扶住他的雙臂,“趙兄”
“我想請你做我的老師。”趙息玄站定之后,一副懇切姿態的望著林明霽,“實不相瞞,我一直仰慕林兄的才華我趙息玄見過不少讀書人,卻都是些之乎者也,自視清高的酸儒,唯有林兄,讓我心悅臣服。”這話自然是假的,若非現在另有所圖,趙息玄之前也不會做賣畫的勾當,“我也佩服林兄幽居山林,一心讀書的心境與胸懷還蒙林兄不棄教我讀書。”說到這里,趙息玄還是跪了下去。
一直受趙息玄照拂的林明霽,怎么會拒絕他這樣的要求呢
聽到林明霽答應,跪倒在地上的趙息玄唇角才掀起一抹笑容,等他起身,那笑容又變成了一派感激與坦然。
將宮門推開一條縫隙的宮女,側身走了進來,外面白雪紛紛,寢宮之中卻溫暖如春。
“四皇子。”將垂下的床幔掀開一條縫隙,彎腰站在床榻旁侍奉的宮女,看到的就是側臥在塌中的樓西朧。因為他冬日手腳冰涼,又睡不好,玉昭儀便為他的床上多墊了幾層綢緞,又在床帳之中懸了一個香爐,如今過了一夜,香爐里的香還未燒盡,從包覆的絲緞之中絲絲縷縷的滲了出來,樓西朧睜開眼望過來,就有如隔了一層薄透的白色絲緞似的。
“該起來了。”看到他睜眼,宮女才道。
樓西朧嗯了一聲,宮女才放下床帳,出去準備稍后梳洗用的熱水與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