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婆娑。
匆匆趕來的沈落葵,并沒有見到與她相約之人,扶著樹干平復了氣息之后,已經是受了委屈的沈落葵,竟感到眼角一陣酸澀。
“我還以為你要讓我等到傍晚呢。”
身后冷不丁傳來一道聲音。
沈落葵猛然轉過頭。
如今正是芳菲四月,御花園中繁花次第盛開,春光漫漫,翩翩少年挑開樹枝向她走來。
“你怎么哭了”樓西朧見到了她眼中的淚意。
沈落葵胡亂用袖子擦了干凈,等將頭偏回來時,又是那副嬌蠻的少女模樣,“我以為你又騙我。”這只是其一,更多的是她在三皇子那里受到的刁難與委屈。在宮外她是宦官人家的小姐,哪個不慣著她,捧著她,來了宮里做了伺候人的奴才就罷了,還要受那樣的氣。
“不騙你。”樓西朧到底不是樓鳳城那個情竇未開的少年,他從袖子里拿出一枚銀鍍金璽花卉簪,雖不似宮中之物那樣華美奢靡,卻也精巧可愛,“我還給你帶了上回的賠罪禮。”
翠玉做的葉片,簇擁著簪上一朵五瓣兒的粉桃花,掐絲的花蕊還微微震顫著。
樓西朧幫她戴上,只在那發簪插進烏發中后,看到她發鬢間的一縷落發,收回的手落到了她的發鬢間,好似無意一般,一繞替她挽到了耳后。明明沒有肌膚之親,桃色卻自她面頰上一路蔓延。
“三皇子。”自那不遠處的路過的宮人,向側身站在涼亭后的人行禮。
樓鳳城視野受阻,便收回了目光。等打發走宮人再抬眼望去時,樹下幽會的二人已經分開。沈落葵拔下發簪走了出來,只留下與她幽會過的男子,還站在重重的樹影之中。
真是好大的膽子,敢在后宮之中與男子私會。既叫他發現這樣的私情,那定不能再容她
看著與沈落葵私會的男子正要從另一條小徑離去,樓鳳城閃身而出。正當他想著抓了這個與宮女私會的男人到母妃面前,叫那宮女無從抵賴之時,從小徑中走出來的人,正與他正面撞上。
“皇兄”樓西朧確沒想到會在此時撞見樓鳳城。
樓鳳城見到出來的是樓西朧,瞳孔也猛的縮緊。
樓西朧到底不是做的什么罪大惡極的事,他也不知,沈落葵是高貴妃的宮女,而樓鳳城是跟著沈落葵到此,他看樓鳳城略有些汗濕的衣裳,只當他是剛從箭亭回來,來樹下乘個蔭涼,不小心撞上了他。
“是你。”樓鳳城道。
樓西朧聽這兩個字,也沒有多想,“皇兄是方從箭亭回來么不知有沒有看見一只翠鳥我剛才看到它還在四處飛,一繞,就又看不見了。”
“是這樣嗎。”樓鳳城從前都不知,樓西朧撒謊時竟會如此的面不改色。
樓西朧也察覺到有異,平常樓鳳城都懶得聽他說話,他編的這荒唐借口,也是覺得樓鳳城會跟以前一樣不在意,“嗯我還有事,先告辭了。”
樓鳳城退開一步,給樓西朧讓出了路。等那樓西朧走遠了,樓鳳城的目光仍然沒有從他的身上收回陷害翟臨,私會他宮中的宮女,他這位皇弟,真不似他想的那般只是個倚仗太子的廢物。
竹屋之中,側臥在榻的趙息玄捏著一本書,望著窗外劈了半個時辰的柴,又開始挑水澆菜的林明霽。
林明霽生的實在俊美,即便一身粗陋布衣,頭上只用竹枝挽著,也是比那些錦衣華服,吟詩作賦的王孫公子更風雅。只這樣一個風雅的人,很難想象他會做出劈柴做飯,挑水掘地這樣不風雅的事。但他確實做了,還十分熟稔平常。
雪化時種下的菜籽,都已經生出了綠芽,林明霽摘了竹枝過來搭了架子,那些綠芽便沿著那架子往上攀爬著。
做了一上午的粗活,林明霽已經累的汗濕衣裳,他舀水澆菜時,叫水浸濕的袖子貼在了手臂上。
怎么自己現在比他更像一個讀書人了
這個想法叫趙息玄嗤笑一聲,而后他放下手中書卷,起身走了出來,“林兄。”